“牛波!”
老道还在石壁之下站立,先前一下牵动了老腰的旧伤,行走有些困难,又怕河滩上稀稀拉拉逃走的喽啰趁势迫害,因此强撑着站在原地。
原以为莽子这货没有轻功追不上那两个贼头,却不料这杀才如此勇猛,盏茶不到,便将那两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玩意给报废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这家伙要是习武那还了得?”
此刻船上有眼尖的发现陈林和黑豚的下场,知道厉害的或是听说过二人些许名号的无不绝望,丢下手中颇具分量的武器,抽身便逃。
一时间,跳河的、争抢浮桥的不计其数,野合的义军就这般呈现出全面崩溃之势。
叶峰与三娘纷纷大喝,指挥皇城司察子及在场的官兵迅速追击,局面呈现出屠杀之态,沱江边的回水坨中,已经隐隐泛着暗红色。
老道装成一位世外高人,只站在那里,不管身边逃脱的劫匪,反正都是些不入流的渣渣,留给知州大人等捡个漏。
而再看莽子则不然,似乎先前用大爱超度黑豚之后上了瘾,往两座浮桥之间一站,只等有劫匪上岸,对来者一视同仁。
没带武器的直接受了敖大爷一巴掌,转着圈回到水边,带了武器的,直接卸了武器,而后被抓起往人群里扔,居然一个人挡了两条路的多数溃贼。
“诶~莽子居然这般勇武,这家伙要是脑袋好使些,去考个武科三甲绰绰有余!”
向乾有些羡慕,他本是学院内的武学独苗,虽然成绩不佳,但总能以一身武艺沾沾自喜,见了莽子表现之后,心头暗暗失落起来,这辈子也不太想参加武举了。
小伙儿兴奋得直跳,只夸莽子厉害,也说不出个像样的形容词来,想起曾见过的打人牛,又觉得莽子比牛还厉害,遂放弃了这等不切实际的形容。
“老家伙在那睡着了!”小伙儿惊叹。
众人这才注意,那边如柏树一般立着的原来真是老道,这货纯粹一点力也不出。
“七爷,回去扣他伙食!老道士不耿直。”
范希文嘴角抽动,原以为这老杂毛会惩奸除恶做个好汉,却在这重要关头站着睡觉,真是服了。
鼓声再次响起,这时的鼓点更为密集,像是鼓手看到这边的场景,催促官府队伍快些立功。
刹那间,原本跑向山坡的劫匪又倒了回来,有些还在绝壁的石缝中艰难攀爬,却被赶到的伏兵挨个捅了下来,沦为俘虏。
“儿郎们,建功立业只在此刻,尽数制服劫匪,死活不论!”
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坡上竖起无数旗帜,以“宋”号最多,间插了几面“刘”字旗。
赵伟见状,搓了几下眼睛。
“嘿!这刘亚夫有些意思,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还不忘打旗占功,无耻!”
“你有办法收拾他?”
范希文有些高兴,正愁没有更多手段恶心这位小气的知州。
“没有,这可是知州,哪能轻松对付?”
赵伟翻了个白眼,范兄自己憋着坏要收拾刘亚夫就算了,主意还打到这上头来了,想把知州搞下台不成。
刘亚夫出场,此次事件算是告一段落,收尾工作,泸州城里的官老爷自然乐得效劳。
叶峰见大事已毕,回身赶往之前的船队,逐一将船舱寻了一圈,不见瞿大爷身影,却听见“噗通”一声。
有人跳船!
前去一看,正是那个姓瞿的贼首。
瞿大爷凫水之际,见船舷处有人查探,也管不得许多,将头一埋遁入清波。
“拿弩来!不,拿弓来!”
叶峰朝皇城司察子嚎了一嗓子,便见轻甲汉子抱着弓箭快跑而来。
弯弓搭箭,矢头在河面瞄了多下,忽见水中有黑影在阳光下甚为显眼,大抵有个人的轮廓。
“嗖、嗖、嗖~”
叶峰动作犀利,连开三次满弓,三支箭矢颤抖着尾羽疾射而去,入水之际势头不减,除其中一支被暗涌影响失了力道之外,另外两支没入了整个箭身。
那黑色身影在水下顿了一下,而后再沉,片刻后又浮了上来,双手挥打两下被水流冲去了别处。
两艘小船快速逼近,用长竿在河里搅动探寻一阵,找不到瞿大爷,又快速划船往下方的石滩而去,以防那人装死逃脱。
此次关乎税银,自不能在城中操办庆功事宜。
刘亚夫思虑再三,命人上船通知众兵将,收拾完战场后,可就地休整,待晚些时候以酒菜犒劳。
此战朝廷一方损失不大,除首队几乎全军覆没以外,二、三船队伤亡极少,只死了几个眼力不济的,而皇城司的一众好手至多只负了轻伤,自然也有刘亚夫安排救治。
劫匪队伍合共千余人,能找到尸首的六百余,生擒三百余,还有大约一百之数失了踪迹,估计多数到沱江喂了王八。
整体说来战绩彪炳。
对于刘亚夫等泸州官员而言,参与此等战事,亲手捉了近三百悍匪,少不了一番光宗耀祖的请功,而泸州兵将一员未损,实乃奇迹也。
战事不过个把时辰,但打扫战场足足用了三倍时间。
原本有不知趣的缉捕司差役,准备前去船舱清点财物,被叶峰手下察子一顿呵斥,最后竟连船舱也不让靠近。
“大人您看,他们这般跋扈!”
被呵斥的可怜人只得在知州等大人面前告状,不过一众大人并未表态,除贼的兴奋劲还需要时间平复。
直至尸体摆满河滩,赵伟等人才缓缓而来。
“多亏了赵大人运筹帷幄,此事才得以周全。”
刘亚夫等人连忙恭维,对于这位空降的大人,又连番带来功劳,再不吹捧一番便是失了礼数。
“此等周全的安排我不一定能想出来,还得依仗范兄。”
赵伟自然不屑于抢占范希文的功劳。
他?!
众官员讶然,一个个都以为是叶峰主导了此事,但区区一个护卫,自然不够资格得他们的奉承,原本想借机拍上一记,也好让这位赵大人在之后的上书中多修饰一番,以换得更大的褒奖。
不料这位赵大人却是个愣头青,不但不给面子,还公然给他的这位寒酸至极、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朋友揽功,让众官如吞了一把苍蝇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