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活了这么久，这点事还能瞒过我？”龟爷对此并不意外，“九衍那小子当年跟我透过底，只是让我保密，等那个‘对的人’出现。”
“所以他封印海妖，是怕启动方舟毁了修真界？”林东追问。
“不全是。”龟爷摇头，“九衍那小子心气高着呢，他是想找个两全法子，既让星辰遗民回家，又不把这修真界搞崩了。”
“这可能吗？”旁边的徐婉清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满是怀疑。
“理论上嘛……”龟爷慢吞吞地抬起爪子，指向祭坛的正中央，“这星辰祭坛，看着是控制中枢，其实是九衍藏东西的地方。他当年琢磨出来的东西，都在里面。”
林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祭坛中央果然有个凹槽，形状大小与九衍剑完美契合。
“试试。”龟爷示意。
林东不再犹豫，将九衍剑插入凹槽。
严丝合缝。
剑身星辰与祭坛纹路瞬间呼应，嗡鸣声陡然响起，整个石台开始剧烈颤动。
“咔嚓——”
石台从中间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向下的幽深石阶。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古老的典籍和图纸。
最显眼的是一张边缘卷曲、明显有些年头的泛黄羊皮卷，上面绘制着无比复杂的方舟结构图。
林东小心翼翼地摊开羊皮卷，里面的内容让他心头一震。
这是一份方舟的改造方案——如何在启动方舟，让星辰遗民回归星空的同时，保留一部分星力在修真界，形成一个循环，使其不至于彻底崩溃。
“九衍道人果然想到了……”林东喃喃自语。
但他继续往下看，脸色却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徐婉清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林东喉咙有些发干：“这份改造方案……需要一个关键的前提条件。”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必须有一个人自愿成为‘星力锚点’，永远留在修真界，用自身修为维持星力循环。”
林东喉咙发干，吐字艰涩：“这个人选……必须……是完整的九衍传承者。”
徐婉清只觉得心口骤然一冷，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嗓子眼发堵：“那不就是……”
林东“啪”一声甩上羊皮卷，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刺耳。
“对。”
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法子……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走不了。”
“永远困死在这儿，方舟……也别想走。”
龟爷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的咕噜，透着看透世事的疲惫：“九衍……当年就卡在这儿了。”
“他啊，舍不得魇星君去当那个‘锚’。”
“这才想着，先把海妖封起来，以后……总能找到别的路子。”
林东没吭声。
永远留下。
林东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这四个字在回荡。
窒息感攫住了他。
心烦意乱间，他的视线在石桌上游移，猛地定格在一摞泛黄的纸页上。
封面几个古篆，龙飞凤舞——《海妖本源研究》。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那份文件，指尖带着微颤翻开了封面。
纸页早已泛黄，边缘卷曲，墨迹却依旧清晰。
是九衍道人的手笔，记录着他对那海妖锲而不舍的追溯。
一行行看下去，林东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邪物！
它原本是这艘方舟的心脏——能量核心！
一种纯粹的星辰生命。
只是……在无尽的星海漂流中，方舟撞上了……某种无法形容的黑暗。
核心被那黑暗侵蚀、污染……
才扭曲成了如今吞噬一切的海妖。
毁灭，混乱，成了它的本能。
那黑暗扭曲了它的存在，只剩下纯粹的破坏欲。
文件的最后几行，九衍道人的笔迹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思路。
如果集齐七把钥匙，不是用来加固那个囚笼……
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引动七把钥匙里最纯粹的本源星力，强行冲刷、洗练那被污染的核心……
有没有可能……驱除掉那跗骨之蛆般的黑暗？
让它……变回最初的模样？
重新……成为这艘方舟的“心脏”？
“净化……不是封印……”
这几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成调子。
林东胸腔里那颗心猛地擂鼓一样敲起来，震得耳膜嗡嗡响。
这绝对是另一条路！
一条……不用把他永远钉死在这里的路！
一条能让方舟……真正活过来的路！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握着的九衍剑骤然爆发出尖锐的鸣响！
剑柄烫得他几乎脱手！
剑身上那四颗早已点亮的星辰，瞬间爆发出灼目的强光，光晕几乎刺痛了他的皮肤。
一股蛮横的、滚烫的悸动顺着剑脊疯狂上涌，直贯脑海深处，带来一个无比清晰的方向感，死死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幽冥峡谷！
“第四把钥匙！”林东失声喊道，“是冥河渡钟……它有反应了！”
“幽冥峡谷？”
徐婉清眉心蹙起，忧色爬上脸颊，她不由自主地望向昏迷不醒的李青泽，话语里全是担心，“青泽他这副样子，怎么去？”
“死不了，老夫看着呢。”
龟爷不紧不慢地挪到李青泽旁边，伸出爪子在他手腕上搭了片刻，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这小子命硬得很。”
它顿了顿，语气沉下来：“反倒是你们，得赶紧动身。天机阁那帮老油条鼻子灵得很，还有紫霄宫那些阴魂不散的，星图的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跟疯狗似的满世界追杀你们？到时候，不光是剩下的钥匙和碎片，你们俩也别想安生！”
林东没接话。
他走到石桌边，手掌握住了九衍剑。
“锵！”
清越的剑鸣声回荡，长剑脱离凹槽，握入他手中。
剑身散发着幽冷的寒意。
“歇一天。”
林东开口，声音平静，“明天动身去幽冥峡谷。”
这话不是商量，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