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等了半刻钟,见李莲花不来,不由有些焦急起来,她浑身还捆着晾衣绳呢?捆久了,感觉浑身难受!
\"李大夫,李大哥,李哥哥,李小哥哥,李家那位小哥哥,李家小郎君\"林清浅开始叫嚷起来,为了吸引住李莲花的注意力,她还换了方式,开展各种花式叫法。
耳听着林清浅越叫越离谱,但声音也越发微弱,李莲花有些担心,不如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事自己不就白救了!于是快步出现。
\"怎么了林姑娘?\"
\"您觉得呢?\"林清浅艰难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李莲花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赶紧给林清浅松绑去,还真别说,一松绑完,林清浅感觉,呃,怎么感觉浑身更疼了?
尤其是肋骨处,随着呼吸一阵阵抽痛,她估计是肋骨也骨折了,不是,难道李莲花的晾衣绳捆绑还能止痛?
但是解开了就解开了,总不能让李莲花再给自己捆上吧,毕竟晾衣绳捆在身上也不方便。
唉……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醒来就面临这个境遇,还一次比一次惨,四肢被人打断骨折,肋骨也骨折,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毁容,因为她脸上没有感觉到疼痛。
但是,这也太疼了吧!其实在没有止疼药的情况下,林清浅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还不敢哭出声,毕竟肋骨骨折,发生声音就贼疼。
李莲花一看,吓得手足无措,手中的银针都要掉了\"林姑娘,不是,我这还没动手,你先别急着哭呀。\"
等等,银针?!林清浅抬头,简直要吓死,她就这么一恍惚,李莲花居然就要对自己下手!
\"你千万别误会呀,我这是看你这手腕肿的好像有点突出,想着给你针灸一下\"
林清浅一听,那还得了,这个庸医又想拿自己试手。
\"不行\"睁着雾蒙蒙的大眼,林清浅坚定拒绝。都有人来追杀这个家伙了,说明他的医术很垃圾,自己可不能让他继续治疗。
\"你都肿成这样了……\"李莲花还想要继续劝说。
\"李大夫,李哥哥,我觉得这肿得不是很大,没事\"林清浅顾不得疼痛,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时一阵嗡鸣声响起,是林清浅的肚子发出的 。
\"我饿了\"林清浅眼巴巴看着李莲花,之前蓄积的泪水无声流下。
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
李莲花无奈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他只能收起银针,带着遗憾先离开,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的医术还是很可以的!
李莲花端着碗粥进来时,林清浅正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躺在床上,肤白貌美,可惜手脚都裹着杉树皮夹板,活像四根小树枝戳在雪缎被褥里。
\"李哥哥可算来了。\"她眼波流转,偏生动弹不得,再等下去,她饿得都能生啃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估计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之前疼的要死,根本关注不到,这会儿倒是实实在在感觉胃酸都要把自己给融了。
\"再晚些,我身上怕要结蛛网。\"林清浅忍不住,明知道目前自己应该感谢人家,毕竟那可是救了自己的恩人,嘴巴就是不由自主阴阳怪气怼人。
李莲花把陶碗搁在春凳上,青瓷勺碰着碗沿叮铃响:\"林姑娘莫急,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去年接骨的木偶戏傀儡。\"说着故意晃了晃她右腿夹板,\"看,牵丝线都不用。\"
\"嘶——\"林清浅刚瞪眼就扯到肋间伤处,疼得泪花直转,\"你...你等着,待我能下地...\"
\"先喝粥。\"李莲花突然俯身,玉色发带垂在她鼻尖,\"毕竟等你能下地,我坟头草都该换三茬了。\"
热气腾腾的米粥递到唇边,林清浅刚要张嘴,突然盯着勺子发颤:\"这粥里...不会又藏着针吧?\"
\"天地良心!\"李莲花从袖中抖出块磁石,\"看,我特意带着这个,但凡有针我——\"
话没说完磁石吸住了她发间簪子,林清浅气得想踹人,奈何腿刚一动就疼出冷汗。李莲花慌忙按住她腿间夹板,掌心隔着素纱中衣传来温度。
\"别乱动,你腿都绑成这样了,肋骨还折了两根,再折腾真成筛子了。\"
林清浅顿时老实 ,毕竟她是真疼。
\"拜托,你喂准些!\"林清浅咬住第三次撞到门牙的瓷勺,\"故意的吧?\"
李莲花耳尖泛红,索性把勺子换成芦苇杆:\"用这个总行了吧?\"
\"不行,我更疼了\"林清浅发觉用吸管吸,她一吸,肋骨牵扯到,更疼了。
最后还是回归瓷勺。
连吃两大碗米粥,那种烧心的感觉才消失,林清浅这才有时间关注一下其他,比如味道,怎么感觉微苦,还有怎么没有配菜呢,就这么吃,她总觉得不满足。
她看向给自己打第三碗粥的李莲花,林清浅这才发现,李莲花额头都汗湿了,看来给自己喂饭真是个体力活。
她默默闭嘴。
暮色渐浓时,李莲花端着铜盆在榻前转了三圈。林清浅裹得像只蚕宝宝,偏生领口沾着药渍:\"李大医师不是说,在医者眼里不分男女,就像菜贩子看冬瓜?\"
\"医书又没教还要给患者洗漱。\"李莲花低声呢喃,他拧干帕子,指尖悬在她锁骨上方打转,\"先说好,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林清浅挑眉,\"擦个脸擦个还能擦出花来?\"
温热帕子落下来时,李莲花手腕突然被她发丝缠住。乌发如瀑散在枕上,混着药香扫过他虎口。林清浅眼睁睁看他从耳根红到脖颈,像滴朱砂坠进白玉盏。
\"你抖什么?\"
\"你睫毛扫到我手背痒!\"
\"分明是你帕子滴水!\"
争执间铜盆被踢翻,这回溅湿了李莲花半边袍子。林清浅望着他狼狈模样,忽觉肋间疼痛都轻了三分:\"笨手笨脚的,当初怎么当的医师?\"
\"当初...\"李莲花拧着衣摆的水,月光落在微颤的睫毛上,\"当初也有人这么问。\"
林清浅还要追问,却见他拈起颗梅子糖塞进她嘴里。酸甜在舌尖炸开的刹那,廊下风铃轻响,惊散了未尽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