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跟随着大长老玄尘,踏入了一座此前从未涉足过的宫殿。
这座宫殿与其他宫殿与众不同,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彻骨的冷意。冷意如同无形的纱幕,将整个宫殿笼罩其中,连空气都好似被冻住一般。
宫殿内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而过。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一声声脆响,打破了本就寂静的氛围,更添几分孤寂之感。
李长青随着步伐越走越深,心跳愈发急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压迫感。
他始终低垂着头,目光不敢有丝毫游移,只能紧紧跟着大长老,仿佛那是在这充满未知的恐惧之境里,唯一能给予他安慰的存在。可大长老的步伐依旧稳健从容,丝毫未因李长青的恐惧而有任何改变,仿佛对李长青内心的忐忑一无所知。
可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李长青此刻的紧张与恐惧,早已毫无遗漏地落入他的感知当中。
玄尘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平日里仗着先天紫纹,在上院行事张扬,如今倒知道怕了。
不过,玄尘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李长青此次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他是那位主峰长老亲自带入宗门的,而且是先天紫纹,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宗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颗耀眼的新星。况且,若真的要重重惩处李长青,也不会将他带到副院主玄明这里来。
李长青却全然不知大长老的心思,此时的他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脑海中,粹灵崖上的惨烈场景不断浮现:同门们横七竖八的尸体、那写满恨意与怨愤的目光,仿佛都在无声地质问他,控诉着他的罪行。他心中只能暗暗祈祷,盼望着内门能明察秋毫,不要将自己推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现在怕了?”突然,大长老玄尘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
李长青浑身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小兽,连忙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大长老。”
“哈哈……”玄尘的笑声在宫殿中肆意回荡,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你这小子倒是不怕丢人,竟敢直言。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宗门的规矩虽说森严,但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毕竟,万宝有灵,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只要你问心无愧,自然不会有事。”
李长青听闻此言,心中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忐忑不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那处秘林中,逼迫六名同门相互厮杀的场景,心中的恐惧如巨石般愈发沉重:“这件事要是被内门知道了,我恐怕也难逃一劫。”想到此处,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甲再次深深嵌入掌心,鲜血缓缓渗出,可他却仿若无知无觉。
就在他思绪纷繁杂乱之际,大长老玄尘已然带着他来到了宫殿的最深处。一座巨大无比的石门赫然矗立在眼前,门上雕刻着繁杂的符文,符文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宛如流动的星辰。玄尘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那光芒瞬间大盛,紧接着石门缓缓升起。门后的景象让李长青惊得目瞪口呆——那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阴森恐怖的刑具与牢笼,而是一处宛如仙境般精美绝伦的楼台。楼台之上,一位老者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虚妄。
李长青立刻认出了那位老者——正是副院主玄明。上院入门那天,他曾见过玄明一眼,那时的玄明周身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威严气息,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如今李长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
玄尘带着李长青走上楼台,直到此时,李长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恭声说道:“弟子李长青,拜见副院主。”
副院主玄明依旧没有理会李长青,而是将目光投向大长老玄尘,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玄尘,许久不见了。”
大长老玄尘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离别的感慨:“是啊,自从你升任副院主,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副院主玄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你本不该在外门虚度时光,以你的天赋,若是一直留在内门,或许早已突破那层桎梏,达到更高的境界。”
玄尘只是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命数如此,强求不得。如今我在外门,倒也过得自在。”
李长青低着头站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两人这高深莫测的对话。虽然他听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但也能真切地感受到两人之间深厚的情谊。然而,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对话并未让他感到丝毫安心,反而让他的内心更加忐忑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没过多久,玄尘便告辞离去,楼台上顿时只剩下李长青和副院主玄明。玄明依旧没有搭理李长青,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长青站在原地,紧张得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他不敢随意乱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默默等待命运的裁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楼台上,李长青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扑通、扑通……”每一声心跳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渐渐发软,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但他在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不能跪!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动手杀上院弟子!一旦跪下,那就等同于认罪,那我将万劫不复!”
就在这几乎到达极限的时刻,副院主玄明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目光犹如利剑,直刺李长青的心底。
“说说吧,粹灵崖究竟是怎么回事?”玄明的声音平静而冰冷,毫无一丝情感波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李长青浑身再次一颤,冷汗布满了后背,湿透了他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将自己从本命阵图无法在中部完成蜕变开始,为求生机冒死进入悬崖底部寻找五色晶石,却遭遇三阶巨虎追击,好不容易逃上悬崖却又被众人围攻,而后那四人蛊惑众人再次攻击,妄图谋取他胸口的紫纹等一系列经过,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详细交代了一遍。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副院主,弟子当时真的只是为了逃命,绝无害人之意。那些同门的死,弟子心中同样悲痛万分,但弟子确实是无能为力啊。”
玄明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没有丝毫表情。直到李长青提到紫纹时,他的目光才微微一动。
“他们……他们手中有秘术,据说可以剥离弟子胸口的紫纹。”李长青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恨与不甘,“他们故意调拨众人,将弟子困在山洞之中,企图杀害弟子,然后剥离紫纹。”
玄明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还是那般平静:“秘术?那座灵峰的秘术?你可清楚这秘术的来历?”
李长青赶忙摇了摇头:“弟子不知。但他们四人显然是早有预谋,妄图借助众人之手杀我,然后试验秘术。”
玄明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深邃如渊:“你放心,这件事宗门会给你一个交代。紫纹乃天赐之物,受上天庇佑,不可强夺,这是宗门铁律。”
李长青听到这话,心中的巨石稍稍落下了一些,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玄明一眼,却发现副院主的目光依旧冰冷地凝视着自己,仿佛在静静等待他交代尚未说出之事。
李长青见此情形,心中一紧,知道到了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他咬了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装着五色晶石的玉盒,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而后缓缓将玉盒递了上前:“副院主,这是弟子从悬崖底部历经生死才找到的五色晶石,是本命阵图蜕变的关键之物。
粹灵崖中部的精气实在无法满足本命阵图最后一步蜕变的需求,弟子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冒险前往悬崖底部,绝无半点欺瞒之意。”
说着,又将本命阵图化作一道的流光,悬浮在玉盒旁。李长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副院主明鉴。”
副院主玄明看着李长青递上来的五色晶石和阵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李长青多少会有所保留,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坦诚,连本命阵图都交了出来。不过,他并未伸手接过这些东西,而是轻轻一挥手,五色晶石和本命阵图便回到了李长青手中。
“这块五色晶石对你来说或许珍贵无比,但对我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副院主玄明淡淡的开口,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你没有辜负你这独特的伴生灵物。”
李长青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看来这副院主玄明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点东西,这也就意味着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然而,这种难得的放松仅仅持续了片刻,副院主玄明的脸色突然一冷,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要不要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别急着回答,好好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