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震惊:“什么?!你不是说你自己没病吗??!!”
池眠很淡定:“我本来就没病啊。”
系统不解:“关于你对情绪的感知和表达好像有问题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池眠很无辜:“知道啊。”
系统尖叫:“这不是病是什么?!”
池眠:“这只是情绪上出了些问题罢了。”
系统:“所以这是病啊!”
池眠:“不是。”
系统:“是!”
池眠:“不是。”
“……”
系统麻木了,不再和池眠争论这到是算不算得上是病,它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你的情感出了问题的?”
池眠想了想,平静道:“大概…是我爸杀了我后妈的时候吧。”
池眠很冷静的分析着少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十四五岁的小孩虽然已经有些成熟了,但是正常那个年龄的小孩并不会在亲眼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害后,内心却还毫无波澜,甚至没有哪怕一丝的情绪。”
“害怕、恐惧、担忧……这些统统都没有。”池眠道,“那个时候的我很平静,脑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系统又想到池眠大学选的专业,诧异道:“所以你意识到后,专业就选择了心理学?”
池眠点头:“是啊。”
系统:“那你之前就没有想过去看看医生吗?”
池眠垂眸捏着自己的指尖,漠然道:“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光是活着就很辛苦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治疗这些不痛不痒的毛病。”
“甚至于,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至少它让我觉得我的少年时期,好像也没有多难过。
系统哑言了:“……”
见系统不说话,池眠疑惑抬眸:“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啊,我真的不会被影响吗?”
想了想措辞,系统调整好状态:“其实按理说你这个书外人是不应该被影响才对的。”
“但考虑到云述的体质问题以及他身上那些过浓的情绪,你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受到那些情感的影响也是正常的。”
“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和他所处的环境有着一定的关联。此外,人也能影响着其他人的情绪。”
“假如你现在是在你原来的世界,你的身边要是再有一个和云述这样情绪过浓的人,时间久了你的情绪肯定是会慢慢有起伏的。”
“所以……”池眠沉默的看着自己那苍白失去血色的指尖,长睫轻垂,过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洒下一轮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深思:“这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呢。”
系统:“是正常的。”
“如果你想让自己情绪方面的问题有所好转的话,可以试着多待在云述身边,时间久了,你对情绪的感知力也会越来越好的。”
“但如果你不想的话,还是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顿了顿,系统又小声道,“虽然我觉得那个云述很轻浮,可我还是私心的希望你的问题能解决。”
毕竟,如果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连最基本的情感都无法正常感知和表达的话,这是一件好事吗?
漠然的看着发白的指尖慢慢充血,又看着它在外力的挤压下缓缓褪去血色,如此反复几次,池眠这才慢吞吞的眨了眨眼,垂落的睫羽也轻轻翕动了两下。
片刻后,慢慢抬起那双淡漠又凉薄的浅色瞳眸,淡声道:“我会尽快完成任务,然后远离他的。”
系统惊讶:“为什么?”
池眠看了眼不知何时身边又围了一群人的云述,垂眸平静道:“太麻烦了。”
“我不喜欢麻烦。”
他喜欢平静没有起伏的生活,但云述和他显然是两个极端。
“况且,我也不觉得这样不好,就这样吧,挺好的。”
系统讷讷的应了声:“哦……好。”
和系统的交流告一段落,池眠复又抬眸看向钟名:“为什么怀疑他们被吃了?”
钟名看着不远处那个笑容满面行事油滑老练的路江,眉目压低,神色复杂:“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路江在网上拍的那些视频中出镜率最高的就是那些颜色很怪异的肉,并且只要他们一拍摄那种肉,视频的流量就会变好。”
“相应的,他们的钱就会赚的越多。”钟名看向池眠,“在这种只看到益处没看到坏处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能够收手吗?”
“欲望让他们变得蔑视人性和法律了。”
说到这,钟名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支夹在手里,但是没有点燃。
他垂眸看着那只烟,继续道:“我们怀疑那些消失的人就是已经完全被同化了的,而那些被同化的人既然已经变成了新的‘云述’,他们自然就不用再去冒着风险想方设法的去找云述,去想办法获得他们的肉。”
“他们这次逃到青市,一部分原因这里聚集了很多吃播,打造网红的产业链完整。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在栾都似乎意识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急需换个地方。”
池眠点点头:“这样啊。”
钟名神情严肃的看着他:“这是一起行为十分严重的事,我们必须要把他们全部抓捕。”
“所以,可以请你们别掺和进来吗?”他耐心平和的和他们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为了这一个目的。
本身这件事就已经够乱了,如果再加上一个行为处事随心所欲的云述,那这件事的难度肯定会拔高到另一个层次,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池眠没什么所谓的点点头:“只要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不会参与进去的。”
他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因为他不确定这个叫路江的人会不会变成“暴食”,如果路江真的是“暴食”,那他就无法置身事外。
“至于云述,”池眠朝着钟名摊了摊手,“这你得问他,我无权替他做主。”
钟名顺着池眠的话看向不远处在一堆人的包围中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是心情颇好的云述,视线稍顿了顿,这才重新看向池眠,他说:“你没发现吗?云述在你身边,会有意无意的收敛。”
池眠并没有感觉到,他不解的歪了歪头:“有吗?”
钟名点头:“嗯。”
因为如果你现在不在这里,就云述身边围着的那些人来看,这里应该早就乱起来了才对。
就连一开始他停住的动作,如果你不在,不扯了扯他,他不会真听我的话不过去。
池眠:“那大抵是你感觉错了。”
钟名摇头:“不,我相信我的直觉。”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于他而言都是特殊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是唯一一个让云述如此对待的人。
你会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变数吗?
钟名盯着池眠那张精致漂亮而又淡漠非常的面容,在心中暗暗思忖。
如果有一个锁链能栓住那个怪物,那怪物,还会如此危险吗?
正在低头懒懒刷手机的池眠并没有察觉到钟名的深思,其实可能就算是他察觉到了,但他也不会在意。
只要事情不舞到他面前,不给他带来麻烦,那他就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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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人聊天的功夫,路江似是也做完了直播,他在与视频中的众人打完招呼后就下播了。
他先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紧接着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后又在座位上瘫了好一会儿。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举在面前左右打量着皮肤愈发白皙细腻,五官也变得越来越好看的自己。
越打量越满意,越打量越喜欢,路江忍不住轻啧一声:“真不愧是云述的肉啊,这效果,简直绝了。”
欣赏完自己的美貌后路江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毕竟,回去还要给家里的那位上供食物。
如果回去的晚了,对方肯定会非常生气的,这可不能。
然而,就在路江收回镜子的那一霎那,他却突然在镜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江的瞳孔瞬间放大:是“云述”!
而恰巧那边的云述也似是发现了有人看他一般,抬起手来悠悠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嘴角还挂着一个温柔的笑容。
而路江看到这不仅没有觉得对方温柔,反而觉得对方像是下一秒就要宰了自己似的,赶紧手忙脚乱的拎起东西就往外冲。
坐在池眠对面的钟名也发现路江的动作了,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向外追去,但又想到现在追出去更容易打草惊蛇,还是皱着眉缓缓坐下来了。
被这动静弄的一懵的池眠:“?”
他转头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像是在逃命的路江,片刻后,这才了然的暗自颔首。
对于钟名盯着自己的那泛着冷意的视线,云述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干什么,又不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语罢,又似是觉得钟名还不够生气一般,他又勾唇笑笑,缓缓的加了句:“我只不过是在发现他看我时,善意的对着他打了个招呼罢了。”
钟名忍不住拧了拧眉,他目光冷淡的看着云述:“我虽然想彻底抓捕你,但我们同样也说了各凭本事,平时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我希望在这种暂不涉及到你的时候,你能别干扰我去抓捕其他的你。”
云述很无辜的摊了摊手:“我哪里干涉你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好吧。”
池眠:“……”
“还有,”云述摆摆手,让围在他身旁的那些人都散开,这才悠悠道,“世界上那么多的我,你凭什么觉得能将我彻底抓捕呢?”
钟名:“我知道我没办法彻底抓捕你,但是,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会尽我所能。”
“你的存在就是这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之一,我不可能放任你肆意妄为。”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同样也不可能。
“哪怕只是少了一个‘云述’,那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刑事案件。”
云述忍不住偏头轻笑出声,他看钟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只认死理的傻子,又可笑又可悲。
他弯眸笑笑,嗓音温柔又带着些许湿濡的粘腻:“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执着的有些可笑。”
与钟名那双冷冽但又坚定的目光对上视线,云述好奇的问:“你难道没感觉出这个世界的不对吗?”
钟名瞬间侧目看向云述,紧盯的目光含着探究,放在桌下的拳头也缓缓收紧,他追问:“什么不对?”
一旁看着两人交谈的池眠也瞬间抬眸,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同样含着深思: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钟名是有重置前的记忆,那云述呢?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也是同样拥有记忆的人?
假设他们都拥有记忆,那双方知不知道对方也同样拥有着重置前的记忆呢?
云述目光悠悠的瞥了眼看起来都很紧张或是在意的两人,长睫轻垂,漆黑深邃的瞳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这才扬了扬猩红的唇瓣,神色古怪道:
“这个世界本就是充满了混乱的,掩藏在光鲜亮丽外表下的黑暗数不胜数,所以,你觉得仅靠你们,就能改变这一现实吗?”
而钟名在听到云述的话后则是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还好,对方似乎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如果有,这简直不堪设想。
对于云述的话,钟名并不在意:“那又怎样,愚公也会有将山移走的那一天,我们等得起。”
云述慢慢抬眸,突然扬起一个灿烂而又诡异的笑来,目光幽幽道:“可是那时候你早就死了啊。”
钟名眸光中的坚定并没有因云述的话而动摇:“那又怎样,只要最后目标成功就够了。”
面无表情的盯着钟名看了会儿,云述突然耸了耸肩,一脸无趣:“搞不懂你们这些迂腐的蠢货究竟在想些什么。”
钟名神色复杂:“你不会懂的,我们也不强求你一定要懂,我们只希望你能不要再制造出混乱就行。”
云述对着钟名轻轻嗤笑了声,漂亮的狐狸眼弯起,嗓音温柔:“不可能哦。”
妄图让一个人去改变他的生存方式,这得多天真又多可笑啊。
没等钟名说话,云述又先一步开口:“你说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在为这个世界好,可我做的事也是在为世界好啊。”
云述摊了摊手,无辜道:“我提前解决那些以后很可能会给世界带来不好的人,不也是在为这个世界好吗?”
“只是要结果一样,又何必去在意那些过程呢?”云述对着钟名勾起一抹温柔清润的笑意来,“你说,对不对?”
钟名目光冷冽的看向云述,放在桌面的手也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暂且不说你这些言论本就是荒谬的,就说出发点。”
他问:“你做这些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这个世界好吗?”
“哈。”云述似是听到什么搞笑的话一般,他将手搭在池眠的肩上,后又将自己的下巴叠放在手背上,轻轻的蹭了蹭,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他这才懒懒开口:
“要不怎么说你是个蠢货呢。”
他对着钟名露出一个灿烂而又明媚的笑来,眉眼弯弯,眼尾的那颗小痣在笑容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妖冶:“当然是骗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