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太血腥了,少儿不宜!!别害怕,快闭眼闭眼闭眼……”
冷不丁被系统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的池眠:“……”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幽幽道:“谢谢,比起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我觉得你更可怕。”
系统碎碎念的声音倏地一滞:“啊、啊?”
池眠:“对于下面正在发生的血腥场面,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并且,我已经19了,是个成年人。”
“所以,”池眠淡声道,“能把你挡在我眼前的这一团马赛克给取消吗?影响我的观看体验了。”
自系统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池眠看到的就不再是清楚真实的世界,而是一团团乌漆嘛黑偶尔有点亮光的马赛克。
哦,现在那团黑里还掺杂了些许的猩红。
闻言,系统赶紧老老实实的把他给池眠开的马赛克给取消了,边取消还边干巴巴道:“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你会和之前那些宿主一样,都会害怕这些……”
池眠静静的看着树下已经贴的有些过于近的两人,随口道:“不会,见过几次,没什么好害怕的。”
系统卡壳:“啥?!见、见过?”
“嗯。”池眠淡定的看着沈言将匕首插入云述心口,看着拔出匕首时带出的四溅的血液,应道:“嗯,我爸杀我后妈时的场景可比下面正在发生的血腥多了。”
系统惊恐:“这这这……我是不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东西了……”
池眠将自己的思绪从下面杀人的场景中缓缓抽出一缕,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在意道:“没什么不该问的,反正现在他们都死了,哦,我也死了。”
系统:“……”
虽然但是,你这么淡定的说出这些,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太对……
系统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池眠出声打断:“别说话,安静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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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插进自己胸膛的匕首,云述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秾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已经完全被暴怒占据整个思想的疯子,猩红唇瓣的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声音轻柔粘腻:“真的要杀了我吗?”
“杀了面前这个,你曾经毫无尊严喜欢的人?杀了这个曾经救过你的恩人吗?”
“我好疼啊……沈言同学,你真的忍心吗?”
本就暴怒上头的沈言,在听到云述这番表面是劝说,实则堪称是火上浇油的言论后,暴怒的情绪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他机械性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拔出,任凭刀刃带出的血液喷溅到自己的脸上、衣服上、地上…再高举手中沾满了粘稠血液的匕首,眼球暴起,神情怨毒,牙关紧咬,重重的将它再次插进那处血肉模糊的胸口。
一遍又一遍,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的疲倦。
沈言的声音充满了快意与怨毒,眼神癫狂:“哈哈哈!我当然要杀了你!!你就是个怪物!!只要杀了你,我一切不堪的过往就此会被埋葬,谁也不会知道!!!”
“喜欢?!我恨你!我恨你!!就是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都是因为你!!说什么救我,明明就是为了耍我!你这个贱人!!该死该死该死!!!”
见云述即使被如此对待,却仍旧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味,甚至是嘴角还勾着那抹轻蔑又不屑的笑容,沈言更加的愤怒:“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在嘲笑我??!!”
沈言的心脏仿佛被人放入了一个炸弹,而这个炸弹存放的却是各种各样激烈而又负载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在疯狂的冲着他叫嚣,说:
动手吧快动手吧…杀了他,只要杀了这怪物…你的未来就会像之前一样光明,快杀了他吧…不主动杀了他…你就会被他杀了的……
“对对、对,只要杀了他,一切就会回到正轨的…对……”沈言低头神经质的念叨着,被鲜血浸红的手指紧紧攥着锋利的匕首。
他看了一眼样貌秾艳非常,在这盈盈的月光下皮肤煞白的如志异怪谈中的精怪一般,但躺在血泊里的惑人少年。
看着他染满猩红血液的胸膛慢慢、慢慢的失去起伏,但那双漆黑诡谲的眼珠却死死的盯着自己,怪异的笑容依旧高扬。
沈言慢慢的弯下身来,布满血丝的眼珠却好似自动忽略了这些怪异之处,他神经质的紧紧盯着云述那血肉模糊的胸膛,好似要透过那一层莹白细腻的人皮,去看清少年胸膛里那颗仍旧在跳动的属于怪物的心脏。
“心脏,心脏……取了心脏就好了,对的,取了心脏就可以了……”沈言动作怪异的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眼神狂热,“即使是怪物,没了心脏也不行吧,上次就是没有剖了他的心脏,他才会复活的吧……”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剖出它心脏就好了…毁了他的心脏他就不会复活了……”
不对。
静坐在树上的池眠面无表情的看着树下发生的这一幕怪诞而又荒谬的喜剧,在听到沈言的碎碎念之后,池眠在心里回答。
既是怪物,又怎么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对待。
怪物的命门不在于他的心脏,他的任何一个细胞都能诞生出一个新的他,失去一个心脏而已,又怎能阻止他复活。
“系统。”
系统:“怎么了?”
池眠目光漠然的看着沈言扒开云述胸前的衣服,借着不知何时有些暗淡的月光与不远处昏暗的灯光,将手中布满了血液的匕首再次凿入云述的胸膛。
干瘦粗糙的手指紧握住匕首,狠狠往下一划,“哧——”,轻而易举的剖开了“怪物”的胸膛。
沈言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顺着那道汩汩涌出的血线缓慢探进去,开始在里面翻找,搜寻那颗他自以为怪物命门的破碎心脏。
然而,在搜寻者没看到的暗处,那双本该黯淡无机质的眼珠,却缓缓眨了眨,鸦黑的睫羽也随之轻颤,原本涣散的瞳孔此刻也开始慢慢的聚焦,眸中划过一道诡异怪诞的恶劣笑意。
池眠的视线从少年那惑人妖异的狐狸眼上收回,声音清冷,却泛着丝丝缕缕的疑惑:“他为什么不反抗?”
虽未点明主体是谁,但一人一统却都心知肚明。
系统解释:“对于富江来说,死亡的过程也是一种获得快感的来源,死亡的过程是疼痛的,却也是极其有意思的,至少于他来说是这样。”
“而且,他也是傲慢的,他认为就这种低级肮脏的货色,不配他去动手,自己给出的一切反应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档次,在奖励对方。”
池眠:“……”
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树下不远处不仅被人杀了还被人挖心的云述,眼神莫名:“不懂。”
系统:“不懂才是正确的,怪物的行为不是我们常人能够理解的,尤其是这个怪物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系统的声音难得正经:“池眠,别去探究他,更别尝试去理解他的思维。”
“怪物不可被探究。”
池眠垂眸,长而卷翘的睫羽轻垂,遮掩住淡色瞳眸中的思绪,语气听不出情绪:“哦。”
顿了会儿,池眠又问:“怎么每次见到沈言,他都是这副…精神状态很怪异的模样?”
系统:“因为云述不想让他正常啊,况且,在第一次杀了云述之后,他就犯了原罪,彻底成为了‘暴怒’。两相结合,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才是正常的。”
树上一人一统的谈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树下的沈言就已经成功的找到了云述的心脏。
他眼神怨毒的看着手心那颗正在跳动的猩红心脏,一声一声,缓慢却有力,即使已经被匕首捅的破碎,却依旧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哈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沈言眼神癫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口中满是大仇得报后的快意,“该死该死!怪物就不该存在!!!”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沈言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成功被他杀死的怪物,语气古怪:“我是个好人,我还是其他同学眼中高不可攀的学霸,我还是那个前途一片大好的我……”
沈言那看似清醒实则已经完全失控的眸子轻轻转了转,落在这寂静漆黑的周遭,以及不远处那茂密的植被,口中念念有词:“啊,真是个好地方…好地方啊……上次没埋,这次就把他埋了吧,万无一失,是的,万无一失……”
沈言轻轻抬手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即使是蹭上血液也毫不在意,目光只直直的盯着不远处那片茂密又偏僻的树林。
“好地方,好地方……”
于是,接下来,这片偏僻又寂静的角落里缓缓的响起了一阵阵熟悉又古怪的声响。
“簌簌、簌簌簌……”
“扑哧、唰啦、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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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眠就坐在树上,漠然的看着沈言将死去的少年缓缓的拖行到树林里,随意丢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下,接着拿出从别墅的花园里找到的一把铁锹,一铲一铲,挖出了一个可供少年蜷缩进去的土坑。
他亲眼看着沈言将云述的心脏随意丢弃在一旁,看着那颗猩红的心脏沾染上肮脏的枯枝落叶,看着沈言将少年随意的丢进坑中,又看着少年那漂亮诡谲的面容被一铲一铲的土逐渐淹没,看着那个土坑渐渐变成一片平整的土地……
最后,池眠的目光跟随着沈言那瘦削的背影,迟缓却如释重负的离开这片充满了血腥的地方。
可是,真的,没有任何的负担了吗?
在无人看到的、漆黑寂静的角落,那片坎坷不平的土地,新鲜的散发着腻人糜香的松软泥土,却在不停的上涌、滚动,散落……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是散落的枯枝与落叶翻动的声音,也像是什么东西在翻涌,向上攀爬的声音。
当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最后一抹暗淡月光的那一霎那,本是平整无物的泥土之上,却赫然多了一个高高扬起的煞白且毫无血色的手臂。
那只修长但沾染了泥土的手指,在虚无的空中缓缓抓取、摸索,最后,猛地一收紧!
哈。
抓到了什么呢?
是那颗依旧在跳动的、属于怪物的心脏,还是某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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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完这一出“好戏”回去时,已经将近凌晨,街巷人烟稀少,但仍旧有三三两两的醉鬼倒在巷角叫嚣。
池眠垂眸,面无表情的越过一个又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穿过这破旧的巷落,跨过浓郁的黑暗,迈步向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街道走去。
在踏出阴影的那一霎那,池眠回头轻望了一眼,眸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似是在看刚刚越过的那些社会的底层蝼蚁,又或是在透过这个破旧熟悉的巷弄,望向那埋葬了什么的地方,亦或是,什么也没看,只是单纯的回头一瞥。
淡然的收回视线,池眠看向眼前这个繁华至极却又如此割裂的栾都,视线没有定处,只无意义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半晌,轻声道:“‘暴怒’快要结束了吧。”
系统飞快上线:“嗯?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