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夏说完,咽了下发干的喉咙,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实在太像哥哥了,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几乎能凭借任何细微的迹象辨认出他。
更何况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每次呼吸都在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就在这时,男人竟缓缓转过身,深冷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虽然他的面容依旧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可苏幼夏能感觉到,那隐匿在帽檐下的,那双沉寂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她,双眸黑到像深渊巨口。
手机又响了起来,苏幼夏收到他转身前发来的短信:
[你对每个男人都这样吗?]
[喊他哥哥?]
虽然显示的是无声的文字,但苏幼夏仿佛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冰冷至极的声音。
她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哥哥……”
但她的回答显然没有让苏砚礼感到满意。
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被一股极其矛盾的情绪撕扯着。
一方面,巨大的兴奋感像电流一样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过她当面喊自己哥哥了。
看不见她的这段时间,他活得仿佛行尸走肉,可一具失了灵魂的躯壳也会做梦。
梦里全是她哭着在喊自己:“哥哥,别丢下我。哥哥,我想你。”
可明明,是她丢下了他啊……
是她不要他!
想到这里,愤怒又像是滚烫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苏砚礼所有的理智。
这个他多么渴望听到的称呼,为什么能如此随意地从她的嘴里说出,为什么能毫不留情地流向其他人?
他们配吗?
尽管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但苏幼夏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不高兴。
“你是在生气吗?”她问道,同时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认着。
但她只能依稀看见他那深邃的眼睛轮廓里,仿佛有浓烈的物质在缠斗。
他的视线,也仿佛在空气里真的拉出了黏胶一般的细丝。
苏幼夏斟酌着开口:“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可以换一个。”
[可以,就喊我哥哥。]
相较于其它任何称呼,苏砚礼还是疯狂地想要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她是在对别人喊哥哥。
苏砚礼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如同自虐般妥协。
*
等到苏幼夏回到家,洗漱完毕躺上了床后,男人又掐着点弹了视频过来。
她已经习惯了这人对自己的了解和预判,甚至猜到他大概在自己的手机里安装了什么,才能这么准确地全方位监视自己。
视频画面一片漆黑,只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像大提琴拉出的音色,低醇又带着磁性。
“宝宝。”他说,“让我看看你。”
苏幼夏侧躺着,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她手臂枕着脸颊,看到黑乎乎的屏幕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正若隐若现着。
她轻声开口:“你怎么还不睡……”
她不知道,苏砚礼确实正在看着她,手指隔着屏幕抚摸她的脸颊。
他说道:“叫我什么?”
苏幼夏心里想着他这个点还不睡觉,明天一大早又要过来偷偷摸摸地做早餐,真的好像不辞辛劳的老母亲。
她不由得问道:“哥哥,你是进化了睡眠吗?”
听到这声只属于他的称呼,苏砚礼紧绷的情绪似乎被轻轻抚平,他声音放温柔道:“我想看着你睡。”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让苏幼夏忍不住想象他真实的声音。
但她本来就累极了,强撑着眼皮和他多聊了几句,便再也招架不住地说道:“晚安,哥哥。”
她缓缓闭上眼睛,恍惚间听见男人似乎关掉了变声器,对她说:“晚安。”
真的和哥哥的声线一模一样。
而当她陷入沉睡之后,身后卧室的门却被缓缓推开,男人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苏砚礼目光沉沉地落在女孩毫不设防的睡颜上,高大的身体投下阴影,圈住她的脸庞。
他就这样近乎贪婪地看了许久,随后弯下腰,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发梢,犹如触碰世间最柔软的东西。
“宝宝睡得好香。”
“睡熟的时候,身子和唇瓣都会变得好软。”
“只有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你,陪着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苏砚礼的声音比变声器里的还要低沉和沙哑,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痴狂。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几乎忍不住去吻她的唇瓣。
可却又因为某种莫名的痛苦而停住,转而很轻地在她的额头和脸颊落下一吻。
“宝宝,你是我的,对吗?永远是我的。”他喃喃低语。
苏幼夏没有任何回应。
她依然沉睡着,娇憨的睡颜透露出来的只有美好的柔软与宁静,仿佛一切烦恼都与她无关。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正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完全没有察觉到床前的男人。
然而事实上,她和小花已经在通过脑电波疯狂尖叫了!
苏幼夏:【啊啊!哥哥,真的是哥哥!】
小花:【啊啊!伪骨,太好了,是伪骨!】
但震惊之后,苏幼夏很快冷静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从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认识和了解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