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嫡小姐都正在病中,林佳娘生怕两人路上出事,自己这个继母要落下刻薄的名声,便提出要送两人回去,秦玥说是身边有丫鬟拒绝了她。
于是林佳娘便一路送秦洛姝回了海棠园......
离开之前,见秦洛姝脸色苍白,神色呆愣。
她便坐在她床边,暖声道:
“二小姐,可是在为凌霄道长那番话而担忧,您可千万别多想......老夫人有多疼爱你,我是看在眼里的,她万万舍不得将您送走的。”
秦洛姝听到这话,才扭头看向她,瞬间泪如雨下:
“呜呜呜,母亲——”
“可是祖母并没有说要留下我,也并没有安慰我宽心,就只摆手让我走。祖母以前疼爱我是不假,可是秦玥才是她的亲生孙女,她自会宠爱妹妹的,呜呜呜......”
林佳娘被她这声母亲叫得心中难受。
她入府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林佳娘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明明是个肆意张扬的性子,现在却因为老夫人一个眼神,便让她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这让她如何不心疼......
可自己只是一个继室,不管是送走哪个小姐,都不是她能做主的。
林佳娘压住心里的酸涩,笑着道:
“二小姐切莫自贱,大小姐虽然是安国公府亲生血脉,
但您也是安国公府精心培养的嫡长女,老夫人谁都是舍不得的。”
“况且,按着老夫人周全的性子,即便是送走一个,也会动用安国公府的关系,给那人铺好路,选一门好亲事什么的,定不会真的不管不顾的。”
秦洛姝听到这话,脸上的苦色并没有散去,而是捂脸痛哭起来: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祖母,更舍不得哥哥父亲母亲......
若祖母执意要将我们都留在府上,道长说我们命格相克,
我们之中总会有一个人会把对方克死的!”
“就比如这次,秦玥只是小感风寒,我却浑身连骨头都在痛!”
说道这里,秦洛姝像是又病发了,突然全身紧绷,牙齿止不住发颤,冷汗入雨:
“呜呜呜,好痛,好痛......”
林佳娘惊了一跳,连忙将她抱住:
“哪儿痛啊,姝儿,母亲在这里,母亲在这里啊。”
“呜呜呜,反正都是我死,还不如我现在就死了干净,这样就能活下来,祖母也不用为难伤心了,呜呜呜,啊——”
秦洛姝疼得满头都是虚汗,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林佳娘慌忙替她擦汗,却发现无济于事后,哭得难以自持。
杜鹃是跟着自家夫人来的,见两母女二人哭成一团,也不自觉抹了抹泪.......
哎,还真是造化弄人,那奶娘抱错了孩子,同时害了两个小姐!
.......
第二天,秦玥晚上出了一身汗,醒来感觉好受了许多。
她又喝下一碗药后,便问素秋:“圆儿呢,回来了吗?”
素秋边替她穿衣服,便小声道:
“没有呢,昨日出去后,就还没有回来。小姐若是找她,我这就将她叫来.......”
素秋也知道,圆儿是去监视海棠园了。
秦玥闻言,便摇了摇头:“不用了,让雀梅进来给我梳妆吧。”
既然圆儿没有回来,那海棠园便还没有动静,没必要现在就把人叫回来。
今日是秦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还是安国公府新找来的嫡小姐,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日子。
整个安国公府热闹非凡,来了许多客人......
其中最为最尊贵的,便是英国公府崔家。
秦家与崔家本来就是亲家,即便是先安国公夫人去世后,这些年来了两家关系也不错,但与秦家的日薄西山无以为继不同。
崔家却是越过越红火了......
英国公乃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手握西北二十万大军军权;其弟崔锦明任职刑部侍郎,乃朝中中梁抵住。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皆是当今圣上肱股之臣,可谓是一桩君臣美谈。
崔家后辈之中,也是人才济济——
嫡长女崔亦蓉,嫁予当今圣上皇帝胞弟景王为妃;嫡世子崔江遇,文武双全,乃公认的世家新一代后起之秀,更别说还有各个姻亲庶子。
可以说秦家与崔家的未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是以,即便两人都是诰命夫人,
秦老夫人在面对崔老夫人的时候,也不得不多了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
一听说崔老夫人来了,秦老夫人便亲自到门口去迎接,又一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将人引到客厅主位上坐下。
秦老夫人,拉着崔老夫人的手,笑着道:
“老姐姐,您可算是舍得来我秦家了。才几个月不见,你又怎么又容光焕发了几分。倒显得我这个做妹妹的,才是姐姐似的。”
崔老夫人被这话逗笑,原本略高的颧骨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她嗔怪道:“就喜欢说笑,我都比你大十岁,再容光焕发也不能返老还童吧,哈哈哈!”
围侍在两人的夫人们,也被跟着打趣说笑。
这时候,有下人来通报,说是:“大小姐来了——”
众人都下意识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背光处走进来一个蓝衣女子,环佩叮当声中,露出了她窈窕的身姿。
她秀发如云,金钗闪耀,衣裙上的流苏环佩随着她,袅袅聘聘的莲步轻微摇曳,让人只看了一眼,视线都舍不得离开.......
不少夫人还以为秦玥长在乡野,定是个粗鄙之女,
没想到她外貌气质仪态都极为出众,顿时都发出了轻微的赞叹声。
就连秦老夫人都没想到,秦玥规矩没有认真学过几次,仪态竟然挑不出半点错。
秦玥走到了客厅中间,抬眸看了一眼崔老夫人,却又垂下了眼皮:
“玥儿见过......外祖母。”
她屈膝福身行礼,垂眸盖住眼底的情绪。
崔老夫人并没有没有见到亲外孙女的热切,反而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但那么多人看着,她只上下打量了秦玥一眼,便对秦老夫人道:
“规矩学得不错,亲家母费心了。”
秦老夫人诧异了一瞬,便忙笑了笑,违心说道:
“是玥儿聪慧似她母亲,老姐姐切莫这样说。”
“对了,也不知道下人送的口信,老姐姐收到没有?
明儿就是玥儿上族谱的日子,今儿秦家族长和夫人也来了.......老姐姐要不今日就住下,明日亲眼看着玥儿上了族谱,敏芮那孩子在天之灵,也算是能放心了。”
崔老夫人听到女儿的名字,这才露出了些伤感之色,眼眶含泪道:
“好好好,正是这个理,敏芮走前最牵挂的,就是这一双儿女,我怎么也要亲眼看着的.......”
说完,她便四处看了一眼,奇怪问:“对了,姝儿呢,怎么不见她在这里?”
秦玥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