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玲珑的催促之下,在后院众人的期待之下,毓秀斋总算是建好了。
胤禛没有敷衍了事,而是玲珑说的每个细节都一一复刻了,甚至还添加了一些东西进去。
玲珑又召集了众人,带着她们一起到这毓秀斋里,给她们介绍着毓秀斋的一些规矩。
玲珑说道:“这毓秀斋是供给大家使用,用于日常娱乐消遣的。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儿个就把规矩立在前面,日后大家好遵照执行。
这第一点就是不能无故损坏这毓秀斋的物品,也不能带离。这毓秀斋是给大家使用的,所以,不允许有人将物品占为己有。
若是有人相中了同一件物品,那就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使用。
若是有人损坏了物品,那会受到包括但不限于赔偿、禁足等惩罚。若是两人争执导致物品损坏,那就二人均摊赔偿,共同处罚。
这第二点就是开放时间,这毓秀斋是全日开放的,晚上也不上锁,也会有人在此守着侍候。
但大家也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发生在毓秀斋睡着的情况。
若是在这里睡着,那夜风一吹,势必是要生病的,大家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子骨是否能扛得住。
另一个就是夜间使用,要小心烛火,莫要发生走水的情况,不然怕是你们搭上全部身家也赔不起。
若是连累整个府里走水,那后果你们自行想象。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设立这个毓秀斋的初衷是希望咱们府里的女子,能有自己的价值,过得更为舒心。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这府里能更好。所以本福晋希望你们彼此之间能够和谐相处,能够互相尊敬谦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人上进,想精进自己,也有人活的轻松,只求一个闲适舒心,这也是我置办那么多种类的物品的原因。
不管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只要自己情愿,那便是对自己更好的。
所以本福晋不希望日后听到因活动种类不同而产生的龃龉,或是争执。
我在别处也听过,看书的嫌跳舞的的狐媚,跳舞的嫌打马吊的上不得台面,打马吊的又嫌看书的假装清高。
若是我在府里听到类似的言辞,那我定是要严格惩治的。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我希望看到的是大家和谐的携手度日,而不是大家意气相争,互相攀比。
大家可明白了?”
众人回答道:“妾身明白!”
玲珑看到她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便说道:“行了,去吧,都去转转,看有没有符合自己心意的乐子。”
众人四散离去,胤禛看着玲珑满是欣慰的样子,他承认自己小看了玲珑,他曾以为,玲珑年纪小,若是没自己的帮助,怕是当不稳这福晋之位。
但是胤禛没想到,玲珑不仅坐稳了,还做的比寻常人更好。
玲珑看众人已经开始玩耍起来了,就在胤禛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昭清阁,实在是玲珑现在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又是双胎,肚子大的吓人。
就今日带众人去毓秀斋这事,还是胤禛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等他回来,陪着她一起去才行,不然怕有人冲撞了她。
而胤禛本来想请了玲珑的额娘来陪着,但是被玲珑拒绝了。一是额娘忙着照顾哥哥们的孩子,本就分身乏术。
再一个就是玲珑现在日子过得很逍遥,若是额娘来了,势必会拘着她,她一想到那些规矩,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在抗拒。
所以,她娘家那边倒是没来人陪着,只是送了许多东西过来。
而最近一段时日,玲珑也没有再进宫了,实在是胤禛不敢让她出门,每次玲珑一出昭清阁的院子,胤禛就提心吊胆的。
李太医也是隔几日就来瞧瞧,据说是胤禛去求的,倒是难为了李太医的一把身子骨,那么大年龄了还来回奔波。
在毓秀斋开了没几日,白薇给玲珑汇报道:“主子,拒府医来报,那李氏的小阿哥最近实在不太好了,怕是就这几天了。”
玲珑听了,也觉得很可惜,那么一个婴儿,来这世界一遭,每一日都在遭受苦难,却连世界都还没好好的看一眼,就要夭折了。
玲珑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找玉竹问问,咱们库里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的,拿去赏给李氏吧。”
胤禛办完差回来以后,玲珑给胤禛也说了这事,胤禛沉默了良久,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多思多虑。”
在玲珑得到消息没两天,就听李氏那里的人来传话,说是小阿哥殇了。
玲珑安排了小阿哥相应的身后事,在规矩内,一应物件都选择了最体面的,李氏虽肝肠寸断,但也领了玲珑的情。
她就算再蠢,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陷害她,挑拨她和玲珑的关系,只怪自己蠢,害了自己的小阿哥。
李氏这是没了的第二个儿子了,因为注定早殇,所以没有序齿。第一个儿子没了的时候,李氏虽也受打击,可好歹还有斗志在,很快就缓过劲来。
可这第二个儿子又没了,王府又有一个几近专宠的女主人,李氏自问争不过,在小皇子殇了以后,感觉瞬间老了十岁。
玲珑看着憔悴的李氏,也没有办法,她说出来的安慰话语,会给人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索性她就什么也没说。
玲珑只是告诉胤禛,去宽慰一下李氏,毕竟他是孩子阿玛,也是伤心的,就让他们俩一起追忆去吧。
玲珑都怀疑,要不是自己催促着胤禛去看李氏,怕是这“大清巨人”弘时都要被蝴蝶掉了。
小皇子的走没有在玲珑这翻起多大的浪花,倒是有个消息吸引了玲珑的注注意。
一日午后,玲珑午睡刚起,就有人来报说,侧福晋状态有些不对。
宜修虽然是对外报病,但玲珑和胤禛都知道宜修的身子是没毛病的。除了当时生弘晖时落下的病根,其他没什么大碍。
但这次下人却来回禀说宜修莫名其妙的真病了,甚至严重的都吐血了。
胤禛和玲珑赶紧派了府医去查看情况,府医一番检查后,对胤禛和玲珑说道:“回禀王爷福晋,侧福晋这是中了毒,毒量很轻,但是时间已久,现在虽能解,但经此一遭,怕是有碍寿数。”
胤禛说道:“中毒?是什么毒?时间大概有多久了?”
府医回答道:“回禀王爷,侧福晋这毒名叫梦里醉。是个长期的毒,初使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但当累积到一定的量时,会引发,让人虚弱,之后就是越来越严重,会产生食欲减退,浑身乏力,嗜睡,呼吸不畅,乃至吐血。这毒一旦引发,就开始消耗中毒者的寿命。
这毒并不稀罕,因此解药也好找,因此引发后,若是及时救治,倒不至于直接殒命。
但若是这药给病中人使用,很可能会混淆视听,让人不易察觉。此前侧福晋的平安脉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把的,所以奴才没有发现端倪。
且这梦里醉有个限制,那便是使用后,一日都不能停,停了便会前功尽弃,再从头开始累积。
但这只影响引发时间,并不影响引发后的毒性。侧福晋中这毒时日已久,怕是已有六七年光景,但却是在这近几个月忽然加大了药量,这才让人发觉。”
胤禛说道:“行了,本王知道了,你负责侧福晋的解毒温养事宜,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府医赶紧跪下说道:“奴才明白,奴才遵命。”
在胤禛得知侧福晋是中毒以后,就让人控制了侧福晋身边的所有人。可惜,在胤禛派人去的时候,寻常给宜修请脉之人已经自尽,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这让胤禛很是愤怒,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下毒六七年之久,还经历了玲珑当初“生病”府里大查,这都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可见下毒之人埋藏之深。
胤禛没让玲珑管,毕竟玲珑现在身子重。胤禛把宜修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关起来,一一拷问,最后还是得知了真相。
毒是宋氏下的,因为她记恨宜修害死了自己的两个格格。而这毒是柔则给的,宋氏的仇恨也是柔则挑拨的。
胤禛看着结果,心里叹道,这乌拉那拉府里的女儿,竟都如此蛇蝎心肠,就这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就把他的王府搅合的一团糟。
柔则已经殒命,但宋氏还在,胤禛到了宋氏的院子的时候,进了屋,就看到一身素白的宋氏跪在殿中,看见胤禛来了以后,说道:“王爷,您来了,妾身给王爷您请安。”
宋氏说完,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胤禛看到宋氏这样,也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摒退了下人后,说道:“说说吧,关于侧福晋的毒。”
宋氏挤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回答道:“自我加大药量之日起,我便知道,王爷您很快就会发现了。
但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我耗不起了,若我临死前,还没为我的孩儿报仇,那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胤禛皱眉,说道:“你年纪只比本王大两岁,何来时日无多这一说?又为何一定要给侧福晋下毒,来以命换命?”
宋氏说道:“王爷,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毒是我下的,那您也应该知道这是乌拉那拉氏福晋给我的毒。
虽然我知道我是被她当枪使了,但是她挑拨我的话并非是捕风捉影,别的事或许我不懂,但是我女儿我是最懂得。
所以我判断我女儿的夭折即使不是乌拉那拉·宜修动的手,也和她脱离不了干系!所以,我哪怕知道是自己被利用,也一定要让那乌拉那拉·宜修给我的女儿陪葬!
至于我,我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自我的两个女儿相继殒命后,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一个心死之人,身体自会衰败。
而如今,却是如何续命都已无济于事了。所以,这仇,我必须要报。”
胤禛说道:“那你为何不来找本王或者福晋,说明事情原委,让本王给你主持公道?”
宋氏听了这话,讽刺的笑着看着胤禛,说道:“公道?王爷竟会觉得自己能给妾身一个公道?她乌拉那拉·宜修是什么身份,而妾身又是什么身份?
我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家里也没有什么势力,怎么跟乌拉那拉家比?王爷又怎么会为我讨这个公道?
王爷你不会!倒是这钮钴禄福晋还有几分可能,但是前尘往事,与她无关,孕期之人最容易多思多虑,妾身也有过身子,自是明白,所以,我又何必拖她下水呢?
钮钴禄福晋是个好人,若是我生活的一开始就是她管理的王府,那或许,我的两个女儿都能健康长大!可惜,可惜了!生不逢时啊!”
胤禛又是沉默了,最后说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宋氏答道:“没有了,自我的孩子们离我远去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胤禛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第一个伺候自己的女人,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宋氏的院子。
胤禛走后不久,就有正院的奴才捧了盖了布的托盘走进宋氏的屋。
托盘上放的是毒酒,宋氏没有反抗,静静的拿起毒酒,一饮而尽。
在五脏六腑都剧烈疼痛的时候,宋氏仿佛没感觉到似的,她只觉得解脱,或许,她已经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
胤禛回了正院,他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对于自己那个第一个孩子——大格格,他也是付出了感情的,她从前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生病,没想到里面还有乌拉那拉家的手笔。
他对乌拉那拉家更恨了,对宜修也是恼怒非常。至于对他的亲额娘,也是彻底的死了心。
毕竟,这两个女人都是自己额娘一手促成弄进自己的院里的,而她们干的事情,自己额娘又知道多少?
自己的子嗣,额娘到底又有哪些手笔?
胤禛想着,不免有些心寒,他第一次想着,这额娘,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