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萝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刻意压低,却依旧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试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阮姐姐,真是好兴致,这深夜露重的,竟也出来赏月么?”
阮星竹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声音更是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李姐姐说笑了,妾身不过是心绪不宁,睡不着,随意走走罢了。倒是未曾想,竟能在此巧遇姐姐。”
“哦?是吗?”李青萝语气意味深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紧闭的房门,“看来,你我姐妹,今夜倒是心有灵犀呢。”
阮星竹笑容更盛,眼波流转,如丝线般缠绕,带着几分示威般的妩媚动人:“李姐姐所言极是,能与姐姐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从内缓缓打开。
纪元仅着单衣,墨发随意披散,斜倚在门框上,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嘴角噙着一抹了然又玩味的笑容,目光在两位风姿绰约的美妇身上流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慵懒与掌控感。
“两位夫人,星夜到访,可是想念纪某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磁性,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羽毛轻轻搔刮在心尖。
面对这两位不请自来的绝色佳人,纪元神色自若,并未有半分慌乱,反而如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手,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李青萝的雍容华贵,阮星竹的温柔婉约,如同两幅绝美的画卷,在月光下铺陈开来,各有千秋,却又同样诱人。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这时,隔壁偏院,木婉清似乎被外面的低语声惊醒,她本就心绪不宁,此刻更是好奇心起。悄悄来到窗边,支起耳朵。
起初只是模糊的交谈,但很快,她隐约听到一种奇异的、低沉而富有力量的震荡声传来,仿佛是某种巨兽在呼吸,又像是压抑的雷鸣,断断续续,伴随着女子若有若无的、极力压抑的轻吟。
那声音穿透墙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冲击感,让她脸颊莫名发烫,心跳也快了半拍。
这……这是什么声音?是那位纪公子在练功吗?可为何……为何听起来如此奇怪?
她屏息凝神,贴着窗棂,心中那份对纪元的好奇,此刻混杂着一丝莫名的羞赧与更大的困惑,让她白皙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晕。
白日里那谪仙般的抚琴身影,此刻似乎与这神秘而令人心悸的夜半声响,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
清晨。
曦光如碎金,穿透雕花窗棂,洒落一地斑驳。
木婉清悠悠转醒。
眼睫轻颤,意识尚未完全回笼。
耳畔,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奇异的、富有韵律的震荡声。
低沉,却蕴含着沛然力量。
如同远古龙象的呼吸节奏,又似九天惊雷被强行压抑。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清冷的房间,陈设简单。
隔壁,段誉和虚竹的房间,静悄悄的。
声音,并非来自隔壁。
那昨夜……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那位纪公子在修炼某种奇特的内功?
可那声音,为何听起来……
让她心头莫名发烫,脸颊也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疑惑,如同藤蔓,缠绕心间,越收越紧。
她轻咬下唇,眉心微蹙。
那个白衣抚琴的身影,与昨夜神秘的声响,在她脑海中再次诡异地交叠。
……
望河楼后院,用早膳的小厅。
气氛,带着一丝微妙的涟漪。
黄蓉端着白玉小碗,小口啜饮着清粥。
一双灵动的眸子,却不动声色地在李青萝和阮星竹身上打转。
心思玲珑剔透如她,早已察觉到异样。
李青萝今日,眉梢眼角似乎都染着一层化不开的春意。
雍容华贵依旧,却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妩媚。
仿佛被雨露精心滋润过的牡丹,娇艳欲滴。
而阮星竹,则更显娇羞。
螓首微垂,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欲语还羞的媚意。
那份温柔婉约,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而诱人。
偶尔抬眼,与纪元目光相触,便会飞快低下头,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黄蓉心中“咯噔”一下。
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促狭的笑意。
昨夜,定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且,绝对与身旁这位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纪哥哥有关。
“李姐姐,阮姐姐,昨夜休息得可好?”
黄蓉放下碗,笑吟吟地开口,声音清脆,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昨夜风雨骤停,倒是难得的清静。”
李青萝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动作优雅。
凤眸微抬,扫了黄蓉一眼,语气雍容淡定:
“自然是好的。风陵渡口虽是小地方,这望河楼的后院倒也清幽。”
话语滴水不漏,听不出任何破绽。
阮星竹则更是娇羞,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端起茶杯,小口抿着,目光落在杯中的茶叶上,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风景。
顾左右而言他,姿态明显。
黄蓉心中更加肯定。
这两个平日里虽也风姿绰约,但绝不会如此“春意盎然”。
昨夜,纪哥哥定然是“辛勤切磋,彼此交流”了。
只是不知,是“一对一指导”,还是……“共同探讨”?
念及此,黄蓉看向纪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和撒娇的意味。
纪元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在她碗里。
“蓉儿多吃点,今日还要赶路。”
语气温柔,动作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关心。
黄蓉轻哼一声,却也乖乖吃下。
心中暗道:纪哥哥真是越来越会装糊涂了!
另一边,偏院。
木婉清简单用了些阿朱送来的早点,心中的好奇却愈发强烈。
那神秘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行!
她必须去弄清楚!
否则,这念头怕是要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她性格本就直接,认定的事情便要去探个究竟。
此刻,那份对未知的好奇,已经压过了所有的顾虑和矜持。
她悄然起身,有点羞恼地褪下沾上了些许潮湿的青色劲装,
换上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愈发勾勒出窈窕丰盈的曲线,
依旧面纱遮容,只露出一双清冷而坚定的眸子。
她推开房门,左右看了看。
确认无人注意后,身形一闪,如同林间黑豹,悄无声息地朝着纪元所在的院落潜去。
动作迅捷,带着一种独特的矫健之美。
她要亲自去探查,昨夜那神秘声音的源头!
木婉清如同暗夜的精灵,几个起落,便已靠近纪元下榻的主院。
她屏住呼吸,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落地无声。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院内,似乎空无一人。
只有清晨的微风,吹拂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院落一角的独立房间。
那房间,门窗紧闭。
与其他敞开通风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更奇怪的是,从那紧闭的门窗缝隙中,隐隐飘散出一缕极淡的、奇异的香味。
不似花香,也非寻常熏香。
倒像是……某种名贵的檀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摇曳的气息。
这味道,与昨夜那神秘的震荡声,似乎……
隐隐有所关联!
木婉清心中一动。
难道,声音就是从这间房里传出来的?
这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琴房?书房?还是……纪元修炼的密室?
她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房。
脚步轻盈,如同猫儿行走在屋檐。
就在她靠近房间,准备侧耳倾听,或者寻找缝隙窥探时。
一道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木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木婉清身形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黄蓉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笑靥如花。
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黄蓉早就注意到木婉清的异样。
早餐时那心不在焉的神情,此刻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纪大哥的院落外。
联想到一夜醒来李青萝和阮星竹的“春风满面”。
再看到木婉清的目标,似乎是这间纪哥哥专门辟为琴房的房间……
黄蓉冰雪聪明,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一个大胆而有趣的猜测,已然成型。
昨夜那“切磋的动静”,恐怕这琴房,便是那主战场!
而木婉清,这位性子清冷孤傲的姐妹,显然是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木婉清被黄蓉撞破,面纱下的俏脸微微一红。
眼神有些闪躲,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清冷:
“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是吗?”黄蓉歪了歪头,笑容狡黠。
“可我瞧着,木姐姐的目标,好像是这间琴房呢?”
她上前几步,走到木婉清身边,压低了声音。
“木姐姐,你是不是……对纪哥哥,有点好奇呀?”
黄蓉的目光太过直接,仿佛能洞穿一切。
木婉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更快了几分。
她性格直率,不擅长撒谎。
面对黄蓉的询问,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声音细若蚊蚋:“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