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臣挡在周济身前,将这一掌接下。
潘松后退几步,颇有点狼狈。
沈清臣极快在周济身上掠过,继而看向潘松:“掌柜这是何意。”
潘松揉着手腕,笑的一团和善。
“想跟两位公子交个朋友,莫误会。”
“朋友?”沈清臣倨傲的,一点面子不留:“黑市有规矩,进出不可摘取面具,更不可动手,掌柜仗着生意好,就可以不遵循?”
田管事下了杀心:“公子,少跟他们废话,一看就是来捣乱的,给我轰出去。”
潘松惋惜的摇头,转身向屋里走去。
别院四面脚步声匆匆,个个持着刀剑,脸上戴着面具腰间挂着木牌。
门口排队的人一下散开,整个院子被包围起来。
嘭,
夜空里突然炸开一朵红色烟花,寂暗的半空被照亮,山峰峭壁露出寒芒。
潘松回头,就见那说话声轻的小公子去了面具,露出一张艳若芙蓉的脸庞。
“你可真是放肆!”
另一人也去了面具,清隽温雅的脸庞上带着疏冷,那身月牙白的衣衫,映衬的他好似月上仙人。
是沈清臣。
“杀了他们。”
潘松令下,四面涌来的守卫对上沈清臣,不堪一击。
周济寻了墙角靠着,灯光,月光交织的院子里,沈清臣持着一柄软剑。
此剑宛若灵蛇,寒光带着刺骨冷意,缠上守卫的脖颈,留下细细两道血痕。
李三蹲在周济身旁:“督公,您的人怎么还不来。”
周济有兴致的抬了抬下巴:“沈大人武功了得,这些人不是问题。”
“周济。”
沈清臣借着空隙喊了声,周济掏了掏耳朵,撇嘴:“知道了。”
“抓人。”
火光冲天,高启山带着锦衣卫扑进来,很快局势被控制。
周济见事情了了,拍拍手向外走。
“周济,你刚才给我手上摸了什么?”
对掌时,周济借着衣袖给他掌心洒了一颗药丸,当即就化作水消失。
周济站定,双手抱臂笑看着沈清臣:“想知道?你求本督啊。”
沈清臣看了看天:“回吧,该睡了。”
“切。”周济翻个白眼:“睡觉是别想了,今夜还得抓大鱼呢。”
那人掌心留下蜂引,放出东厂的蜂蛊,很快就能找到老巢。
这么有钱,得赶紧去抄家才是。
沈清臣听闻过东厂的神秘,其中有很多法子不为外人所知。
“此物,当真能寻到人?”
周济指尖缠绕的穗子成一团,闻言想起江鹤楼逍遥王说的话。
“怎么,想用它来找你未婚妻...”
沈清臣看着他,没说话。
周济理不开穗子,一把拽下来,冷笑道:“做梦。最好一辈子找不到,让你当个老光棍。”
狗男人还找不到呢,他竟然还想让帮忙找未婚妻。
沈清臣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穗子,落后一步捡起来,声音带了几分娴熟感:“好啊,到时候同督公一起当个老光棍。”
不知是沈清臣有意还是无意,对一个太监说光棍,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吗?
周济脚步加快:“大可不必。本督要二十五岁英年早逝,永远都那么年轻。变老?留给你自己去吧。”
沈清臣没想到周济这么说,摇摇头:“真是个疯子。”
哪有人说自己英年早逝的。
黑夜,一匹雪白的马飞闪而过,残痕似水花。
严冬拉住缰绳,等人下马举着火把道:“督公,前后已经全部被包围,府里的人也被控制了。”
周济借着火光,看到府门上的两个字:潘府。
严冬引着周济进门,两侧厂卫三步一人,甚是严密。
“潘家主要酿酒,上都各大酒楼都用的潘家酒。”
“后边有两个相通的宅子,酿酒都在那,已经找人封了地方,取样送回东厂了。”
周济迈腿进了大堂,堂内一边是主子,另一边是仆从下人丫鬟。
“督公。”
一锦衣公子扑出来,两边厂卫直接将人按在地上。
潘松脸贴在地上,眼睛努力看向周济。
“督公,仙灵露是草民一人所为,同父母妹妹没有关系,还请您大人大量,放了他们。”
潘氏夫妇紧护着怀中女儿,三人瑟瑟发抖,对上周济看过来的视线,更是胆怯的很。
“你叫——”周济手肘撑在扶手上,他道:“潘松,在黑市挺猖狂的,这会儿抖什么。”
潘松动了动唇,周济耐心的等着。
半晌,潘松道:“督公,仙灵露真的只是普通的酒,那些神奇的作用,都只是吹捧出来的。”
周济垂下眼皮,没说话。
“松儿。”
潘夫人眼眶红的厉害,强装镇定看着周济:“督公,吾儿——”
“娘。”
潘松高喊一声,潘夫人捂脸哽咽,潘老爷脸上露出哀痛:“松儿,潘家百年字号……全毁了。”
潘松看不到父亲的神情,可就这么一句话,就令他如吞针难咽,疼得嗓子颤抖。
“督公,草民故意哄抬仙灵露,就是为了制造购买焦虑,可草民也只是手段不光彩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倒是嘴硬。”
周济挥手,厂卫上来将潘松,潘氏夫妇等人带走。
东厂查抄潘府,严冬开了库房门,却是一锭金子也没有,只有一些琐碎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周济起身向内院走去,严冬见了疑惑:“主子,府门在这边。”
“你先回,本督要去抓老鼠。”
老鼠?
严冬摸摸头,督公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自己都跟不上了。
书房,沈清臣指腹摩擦着一本书,取了腿上的匕首,小心划开封面,露出里面的夹层。
薄薄一张,是当票。
一只手伸过来,当票被拽着半截,手的主人笑盈盈的。
“沈大人,你这是作何。”
沈清臣面不改色:“督公说笑,这是案证。”
“哦……”周济靠近几步,“这是东厂的事,犯不着辛劳沈大人。”
手一拽,沈清臣唯恐当票扯坏,跟着身子倾靠过去。
“周济!”
沈清臣垂眸落在他脸上,纤长的睫羽薄影叠叠,昏暗光线里,雪白的肤色添了几丝朦胧。
周济手缓缓抬高,眼睛随着当票移动。
“沈大人,东厂可不是济善堂,本督又不是圣人,”头一歪,眨眼道:“兄弟们辛劳一夜,总要把事情圆满的。”
没头没尾忙活一夜,功劳苦劳都没落着,他也不好交待啊。
沈清臣猛地靠近他,周济戒备的后退:“干什么!”
“周济,你为什么突然查仙灵露?”
目光紧紧锁在周济脸上,一丝波动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