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院,最开始的主人叫玲珑,是一个戏班子的台柱,火遍河州大小街道。”
“十九岁嫁人生子,二十七岁时没了踪迹。”
沈清臣搓着定神丸,“她失踪后,孩子呢?”
二月点头:“孩子也不见了,差不多六七岁样子,还有那个戏班子,四十多人一夜惨死,唯有一人活了下来,正是如今离园的老板娘,曲夭。”
曲夭?
沈清臣不可控的,想到她同周济脖颈上,一模一样的木芙蓉。
“同周家和陆家可有牵连?”
二月答:“没有。倒是查到同年,先帝驾临周家,醉酒后宠幸了一个舞女,那舞女已有家室,不堪受辱焚火自尽。”
沈清臣擦着指尖药痕,“六七岁,戏班子?”
若是按时间算,那会儿……他八岁,同年奉召入上都,途径河州时,遇到拍花子的,还是一个小男孩救了他。
那个男孩,他母亲正是一个戏子。
猛然手掌紧缩:“查,务必查清玲珑娘子的事,还有先帝驾临周家时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舞女。”
沈清臣坐不住了,披上大氅就出门。
他想见周济。
朱雀街,上都顶繁华地带。
晴光映透琉璃珠,一道雪白的身影,闯了进来。
墨行珠将琉璃珠从眼前移开,看到沈清臣拎着两盒糕点,上了马车后径直向大宁坊的方向去。
“跟丢了。”身后一人,悄无声息走过来。
墨行珠手心一扬,琉璃珠甩给身后人:“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满脸胡子的小厮眯眼仔细瞧,“安-乐-无-极!”手放下,眼底闪过喜色:“这不是——”
“嘘!”墨行珠偏头看了他一眼:“别说出来,要悄悄的。”
转身上了马车,心情十分愉悦。
沈府马车光明正大停在周府门口,左管家看到沈清臣时,满脸的不可说之意。
沈清臣在院子里见到周济,八角亭里掀开两角,里面暖炉搁了好几个,进去一点也不觉得冷。
人端着鱼食站在栏杆边,严冬拿着锤子正凿冰,看架势是想喂鱼。
“鱼儿来时,不知这食该不该吃,生怕是最后一顿。”
周济道:“做了亏心事的,才会怕。”
“督公这可就冤枉鱼了。”沈清臣将糕点一一摆出来,“搞不好鱼自己都不知道,哪里算是亏心事。”
周济顿时暗气暗恼,意有所指:“若是鱼同沈大人一样装傻,那活该它饿死。”
见人气了,沈清臣立刻软了声:“督公别气,这鱼的确活该,就理应让它受受罪。”
“锦集新出炉的梅花糕,甜而不腻,尝尝?”
跟着就自觉净手,端起碟子坐在周济旁边。
周济嫌弃的移开视线:“不吃,不敢吃。”
沈清臣尝了一口,“没毒。”
“呵。”周济脸上闪过嘲笑,“本督怕是蜜饯裹着砒霜,万一又有安南同样的事,那多出力不讨好啊。”
念完经杀和尚,一点交待都没有。
八角亭静下来,火上的水壶呜呜鸣叫,冰面传来‘咔嚓’的声音,严冬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陆家的事是我思虑不周,司礼监和东厂事务繁忙,不如这事交给我来办,如何?”
砰,鱼食洒了一地。
“沈清臣,你好样的!”
周济眸色暗沉沉,声音阴冷:“安南行你利用本督,目的可达成?如今事了,到运马线上你就藏三躲四,不仅隐瞒竟然还想踢本督出局。”
“陆家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要如何帮衬!”
周济目光锐利,满是审视和防备。
沈清臣脸色一闪,解释着: “你误会了——”
“没误会!”
周济拍开他伸过来的手,逐字逐句拉开距离:“沈大人说,陆家转运战马到安南,数量足有一万,可那日我们见到的铁骑数量不过五千而已,剩下的战马去了何处?”
“三万支出养的却只有五千,且并非精配,那么剩下的装备和物资贴给了哪方?”
沈清臣没说话,周济望他的目光冰冷无情。
这让沈清臣,从心底不能接受。
周济道:“若此事背后是沈大人所为,那便是乱臣贼子,理应诛杀!”
“若不是,那幕后人所图甚大,如果因为沈大人的拖延而耽搁那你同样该杀!”
“陆家本督查定了,如果沈大人执意阻拦,本督杀了你。”
三句话,字字锥心,字字杀气。
沈清臣猛地站起来,将周济拦腰抱起:“既然怎么都是死,那就死在床上吧!”
周济双指并拢,直戳沈清臣眼睛。
沈清臣不想跟他动手,手一松周济落地,骨扇擦着周济手腕飞出。
沈清臣抬手虚晃一下接住,顺势就抓住周济手腕,扣住人抵在柱子上,低头就堵上那说狠话的唇。
周济张嘴狠狠咬下,血腥在唇齿舌尖流转,他被堵在角落,呼吸掏空时,忍不住踮起脚想逃离。
水壶嗡鸣声渐渐消失,空气里甜腻的糕点味被驱散,
周济后背生疼,他对准沈清臣后颈发狠的并掌砍下去,
“不专注,该罚”
沈清臣唇瓣贴在周济耳边,手指顺着后腰向下滑,只堪堪探手过去,脖颈上的冷风就骤然消失。
“……起开,一会儿还要进宫呢。”
沈清臣不愿意,直接打横抱起进屋。
周济胸前凉的打个哆嗦:“陛下……”
低喘一声,抬手抵在沈清臣光洁的胸膛上:“陛下在嬉冰院设宴款待镇南王,晚上本督还要——~”
沈清臣浑身紧绷起来,伏身贴在他漂亮的后背上,亲吻住那朵木芙蓉。
“...嘶,”
“别去,让他自己陪。”
周济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沈清臣丝毫还击之力都无。
他想,若是周济这会儿问陆家运马线的事,他铁定脑子想都不想,直接告诉他。
周济瞥见沈清臣灼热的眸色,身躯上的惊人滚烫,他陷入一种懊恼情绪,开口不由说着狠话。
“沈清臣,就算你卖力的伺候,本督也不会顾念一点风月旧情的。”
沈清臣将枕边腰带拿过来,他不知怎么绕的,扣到周济手上一下就勒紧。
“没关系,无论旧情还是别的,我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