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挑眉:“自然是——本督心系社稷,为国为民。”
这话,鬼都不信。
沈清臣又问:“那夜,你去逍遥王府作何。”
他再次逼近,周济后腰抵在桌沿上,抬手虚虚一挡:“本督自然是去找…宝物的,沈大人呢,大半夜去王府,是找自己的未婚妻吗?”
夜半王府寻人,怎么想都不可能!
沈清臣眼神讳莫如深,似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是。”
因为仙灵露加销魂散,沈清臣想要搞清楚,到底是逍遥王有意下药还是另有旁人。
若是一夜风月的姑娘,是良善人家,他自然娶了负责。
可若是旁人设局……
周济对他真实想法不感兴趣,抬手从桌上拿了剪刀,沈清臣拦下,沉声:“你干什么?”
周济望向被抓的手腕,声音幽幽:“本督与你不肯相让,那就一人一半。”
话落,沈清臣直接松开,连同周济的手腕也松开,转身向外走:“给督公了。”
“账还没算,本督让你走了吗!”
劲风直逼后心,沈清臣飞闪出去,周济紧跟上来。
黑夜里,两道身影在庭院交织,虽未有兵器出现,却杀气碎裂四空,片草殆尽,柳叶枝条俱断。
周济武功近身锁敌,招招狠辣,处处要人命。
沈清臣快准稳,比起周济没后果的攻击,反而处处留情。
“周济,逍遥王府的事,我跟你道歉。”
眼看周济纠缠不休,越打越兴奋,沈清臣立刻把事情拎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
周济龇牙:“好说,跪下叫爷爷。”
一想起那羞耻的动作,愤恨充满心头。
沈清臣一掌推开周济,看着天边跃上的金芒,道:“该上朝了,再见。”
身影飘逸,眨眼消失在屋檐上。
周济缓口气,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蓝色袖子染了血红,变成一块深色印记。
天地相接处,金色丝缕逐渐染了红,万丈光芒托起太阳,新的一日到来。
早朝上,潘家,仙灵露,万花楼的事情被提出来,群臣震惊。
震惊之余,纷纷夸赞沈清臣不惧危险,为国为民,实乃百官楷模。
日上三竿,周济才懒洋洋的进了宫。
小皇帝今个不用学习,正在御花园里跟宫女踢毽子。
“周济。”
小皇帝的毽子格外花哨,各色羽毛不说,还给顶端缀着细小的琉璃珠。
毽子跃动时,琉璃珠被阳光这么一照,很是好看。
周济问了安,瞧了眼四下,这动作被小皇帝瞄到,乐的笑哈哈:“周济,你是不是怕沈大人啊。”
“怕他?”周济挑眉,笑着说:“臣是看陛下的奏折在哪放呢。”
小皇帝气鼓鼓:“朕哪疼,你戳哪。”
“呀,陛下哪疼了,快给臣瞧瞧,看让哪个御医过来好。”周济佯装要抓小皇帝,小皇帝根本就不跑,反而凑近他。
“你踢几个给朕瞧,不然朕就生气。”
周济捏了捏他鼻子,接过毽子高高抛起,手握着衣摆,身形灵动敏锐。
映着日光,每一次都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动作一大,周济帽歪了,他抬手取下来,一个翻越脚尖接着毽子,乌发垂落,堪堪遮住一掌之腰。
“哇,周济你好厉害。”
沈清臣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奏折,沿着来时路返回。
周济和小皇帝踢毽子一身汗,回殿里收拾一番,宫人捧着冰酪过来。
小皇帝吃的开心,转眼给周济推过去:“你尝尝。”
周济捏着勺子浅浅尝了口,冰凉入腹,的确凉爽。
不过片刻,就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小皇帝一愣:“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这么说,两眼却冒着馋光紧盯冰酪。
周济瞥他一眼:“呛着了。”
小皇帝大笑起来,严冬隔着门请安,小皇帝转头看着门外:“严冬,有好几日没见你了,快进来歇歇,这有冰酪。”
严冬纹丝不动,小皇帝求助的看向周济。
周济翻着奏折,道:“陛下赏赐,还不谢恩。”
严冬立刻谢恩,这才进殿。
耳边轻哼,小皇帝撅着嘴:“严冬果然是周济你带大的,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严冬耳朵有点疼,捧着冰酪低头吃着不敢动。
周济神色微动,就听小皇帝继续道:“朕也是你带大的,也听你一个人的话。”
犹如稚子时的模样,让人哑然失笑。
周济搁下奏折,将衣袖叠在手腕上,起身向外走:“陛下先忙,臣去司礼监看看。”
有心缠着的小皇帝,一听他要去司礼监,瞬间没了劲。
司礼监路上,严冬见到周济,跟在身侧低声道:“潘家的酒验了,跟黑市卖的不一样,就只是普通的酒。”
说着拉了拉衣袖:“典当行的东西取出来了,是账册。”
司礼监堂内,周济掀开账册查看,第一页就是自己熟知的名字,随后翻了翻后面,厚厚一本账册,他竟然找出一半相识的。
潘家和黑市的酒不一样。
忆起潘松,潘家夫妇的神色,周济觉得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眼下这本账册,是个烫手的东西。
处理不好,引火上身呐。
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周济缓缓勾唇:“该是劳烦沈大人了。”
仙灵露的事情在京中掀起波澜,没买的人说此物害人,买过的人心神焦虑。
此物有瘾,猛然间戒断反应十分大。
脾气暴躁,食欲不振,眼不能眠。
凡家里有一人饮用,这会儿都鸡犬不宁,家宅不安。
锦衣卫衙门,高启山刚刚审讯结束,回来就看到堂口站着的人。
“督公安。”
周济回头:“钱庄怎么说。”
高启山随周济进屋,有点为难道:“钱庄是这两年才开的,还是租赁的房子。昨夜赶到时,对方就已经撤了,钱财也只有几百金而已。”
“几百金?”周济想到什么,问:“具体。”
高启山道:“七百五十金。”
一室安静下来,高启山悄悄抬眼,周济站在窗户边,神情被光拢住。
从这个方向,堪堪只能看到他缓慢扬起的嘴角。
“查清楚,确定庄亲王府是否参与此案。”
高启山试探道:“那……潘家?”
周济习惯性去捏腰间的穗子,摸了空,想起在黑市时随手丢掉。
侧眸瞥了眼高启山,露出几分不悦。
顿时高启山缩着脖子,没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