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绵软无力的靠在沈清臣肩膀,耳边心跳声比他的还要剧烈。
鼻端浮着酒香,却不那么讨厌。
“好看吗?”沈清臣垂眸落在他脸上。
周济快速的闭上眼,沉默不语。
胸膛闷笑声传出,周济脸热了下:“闭嘴。”
一蓝一白穿过回廊庭院,消失在屋檐下。
得了侍卫消息的镇南王抚着眉心,“去,把铁骑调动起来,小心点,别惊扰了岳州守军。”
容川传令下去,想到镇南王下午的安排有些担忧。
“海匪杀人不眨眼,若是控制不好闯入城中,恐怕会伤了百姓。”
镇南王指尖在地图上游走:“放出一千即可,其他的调水军过去把守。只要这一千人能杀了周济和沈清臣,就算死一两个百姓也值得。”
容川却不那么乐观:“杀了此二人,就真的跟朝堂对立了。”
“你在放什么屁。”镇南王丢下手中炭笔,“我安南世代在此,换别的人,想都别想。”
容川知道他的倔强,劝说的话吞下。
“王爷,就那么相信乌先生的话吗?他来历不明,若是另有企图,岂非将王爷置于险境。”
镇南王沉默片刻:“他只是个借口罢了。”
容川看他固执,转身出了书房,望着黑暗无边的天空,心里升起雀跃。
安南的夜空格外澈,风里带着一股海水的味道,同辽疆大不相同。
辽疆,是沉寂宽广的美。
日自海线上跃起,金粼层层飞过海面,将抚州城一点点照亮。
得知周济和沈清臣在镇南王府,逍遥王起个大早,带着叶榆就直奔过来。
大门口被拦住,气的他不停怒骂。
镇南王穿戴整齐,腰间挂着长刀弯弓,瞧着逍遥王不屑又轻蔑:“王爷若是有兴致,可去城内逛逛,一应消费本王全出。”
逍遥王嗤之以鼻,一点消费哪比得了皇位。
“本王要见周督公。”
镇南王摆摆手:“带逍遥王回去,没事就别让他出门了。”
一个废物,叫声王爷都是最大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镇南王态度大改,逍遥王琢磨出不对劲,转身拉着叶榆就上马车。
“周济怕是有危险了。”
叶榆倒是对他这么敏感有点意外:“不必担心,有沈大人在呢。”
“啊。逍遥王更惊恐了:“完了完了完了。”
沈清臣,那可是跟周济最不对付的。
如今周济被困镇南王府,谁知道沈清臣是什么态度,若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督公岂非危矣?
被怀疑的沈清臣,这会儿正给周督公喂饭。
“滚开,谁知道你饭里是不是还有软筋散。”
沈清臣尝了口,“没有。快吃点吧,养精蓄锐,搞不好今夜有大事。”
周济怀疑道:“你的人行不行啊,可别镇南王没调动铁骑,你我反而死在这了。”
“那也好,一对苦命鸳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沈清臣说着还满脸喜色:“这可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事,督公可欢喜?”
“欢喜你个鬼啊。”周济咒骂道:“要死你死,本督还没活够呢。”
原本就短命,如今死在这多不划算。
沈清臣叹口气:“那太可惜了,我还专门订了双人的上好棺木,连陪葬都列好清单了。”
周济:……
幽暗的大牢,狱卒醉酒中被人掰断脖颈。
腰间钥匙被取走,大批关押的海匪被释放出来。
容川压着嗓子:“快走。”
海匪头子拽着他:“兄弟哪个岛的,回去老子必报你救命之恩。”
容川:“海牙关的。抚州来了上都大官,镇南王作陪在侧,趁着这会儿空隙兄弟们赶紧逃。”
沿路侍卫全部被迷晕,一群海匪分三波前后离开地牢。
“老大,他刚才说上都的大官来了,若是抓了他威胁镇南王,是不是能救出剩下兄弟,还能拿些金银?”
“就是,这马上冬季了,海线上商船停运,要是没钱的话,冬天和年节怎么过?”
容川看着一群人向王府去,才翻身上马调转向城外。
灯火通亮的王府,寂静无声。
刚一出现的海匪就遇到王府侍卫,寡不敌众,兵刃被抢很快血洒一地。
周济听着动静,抬袖露出骨扇,只是内息空荡荡,有些绵软。
沈清臣借着窗户缝隙,瞧见高墙上不断翻越的海匪,眼神沉了几许:“还真是海匪。”
周济面无表情:“死在海匪手里,关人家镇南王什么事。”
想到未进城的秋霜,沈清臣问:“去调哪州的兵了?”
“嗯?”周济一愣,随后眨眼:“你是说岳州,宣州和寿州?呵,开什么玩笑,镇南王藏着一万铁骑没露面,本督可不敢拿三州来做赌注。”
沈清臣被他似敷衍又认真的态度给逗笑,转眸看着外面交手的海匪和侍卫。
“若是督公的人赶不上,我们可就真死在这了。”
说完推门出去,这帮海匪竟然直接点火扔上屋檐。
“人在这,抓了他们。”
领头的一声令下,院子里海匪齐齐冲过来。
沈清臣抬手推开周济,手腕一抖灵蛇浮动,贴在人脖颈不过须臾,一命已无。
“兄弟们,上!”
海匪个个凶残,可对上沈清臣时,显然更凶的他占了上风。
鲜血流淌,几十具尸体横在脚下,沈清臣硬是在周济身前纹丝不动。
神来杀神,鬼来斩鬼。
“后边那个不会武功,抓他。”
海匪包抄过来,一队人爬上屋檐,不知从哪摸了弓箭,箭羽铺天盖地。
白练如一道天幕,卷起冷箭横扫回去,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周济五指夹着骨扇,薄刃贴着人血管滑过,一串血珠喷在衣袖上。
“真脏。”
甩着衣袖,满脸嫌弃。
沈清臣撤回身,瞧了眼:“等结束了,我给你买套新的。”
周济:“谁稀罕。”
围墙上鬼影如履平地,厂卫甩着鹰爪钩进人群,一时嗷嚎声不绝。
有了暗卫和厂卫的加入,沈清臣护在周济跟前没动,后背挺拔宽阔,丝毫不设防。
周济捏紧扇骨,眼帘压下一层暗色,若是此时给他一下——
“小心。”
“噗呲。”
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周济头被按在胸膛,耳边声音略微带点颤抖:“没事了。”
手上湿润感传来,周济指尖微微一动,这触感……是血。
挣脱沈清臣的怀抱,他侧身抓着人胳膊,白衣满袖鲜红,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沈子谦,本督要你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