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圣旨,一众官员很积极的配合检查。
外面除了户部设下的两道检查关卡,紧跟就是东厂设下的两道关卡,有一道竟然拉起帘布,要脱衣检查,气的一众清高考生怨气十足,不少咒骂周济和东厂。
户部的漏网之鱼,被东厂抓出来不少,崔季站在旁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内围,听闻外面严酷检查现状,老苏只叹口气,准备拜孔圣人等仪式。
临到开考题时,老苏抚摸着匣子,低头仔细观察,许久后拍拍箱子对王安弘道:“开考题。”
科举三场下来,周济和沈清臣忙的要死。
周济在考场日日守着,空出手还得安排小皇帝的千秋节,同时还得每日受考场一众官员的白眼。
沈清臣坐镇内阁和朝堂,整日一打开奏折,就是弹劾周济越权执秉,嚣张跋扈,厂卫横行霸道各种的。
好不容易下职回到家,竟然还有人跑到家门口告状的。
庄亲王府,陆珂见王府管家当着面清点银钱,多少有点不悦,但顾及还要用庄亲王保陆家,多少还是得忍。
只是想到周济的身份,陆珂一刻也不能安生。
“王爷,周济是宦官,宦官弄权本就逾矩,如今他又插手科举贡院的事,这会不会是个机会?”
庄亲王捧着茶盏,眯眯眼没说话。
陆珂想到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继续道:“说是有人贩卖考题,可这也可能是他公器私用,暗中培植势力的借口。”
“陛下偏宠偏信,长此以往朝堂上又岂会有您,有宗室子弟的站脚之处。”
“不若在此众怒之际,发动联盟弹劾,趁此机会将周济按下去,以防大患。”
陆珂想到那封信,还有些心惊。
若周济当真是二叔嫡出的孩子,那河州周氏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他父亲多年伏低,母亲多年委屈,连同他过继到陆家受到的苦难,都将成为泡影。
庄亲王鼻息发沉,道:“你的话有道理,可如今不是时候,需耐心等。”
“等什么?难道要等周济空出手来查陆氏卖马的事,还是等周济把王府查封了,亦或是用小世子再来威胁王爷时?”
“放肆。”庄亲王将茶盏重重摔下,怒目冷面:“念你年幼,本王不与你多计较。此件事自有本王谋划,你只要按时送来银钱即可,其他的不必过问。”
陆珂不甘心,每次来都是钱,说什么都钱,干什么都是钱,可一说到卖马的事就只会说:放心,有本王呢,绝不会让你和陆家出事。
开始送银钱时,只是觉得庄亲王贪婪,可这么多次下来,银钱消耗十分迅速,怎么看都不对劲。
只是庄亲王行事隐蔽,找不到背后的东西。
“王爷,还有一事——”
“王爷,大公子来了。”
庄亲王瞥了眼陆珂,后者起身隐在屏风后,想着该如何同他说周济身世。
李望进来,不等开口说话,庄亲王就冷冷道:“何事?”
李望这几日在府上休息,虽说清瘦了些,可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周氏染了风寒,恐染疾给父王和幼弟,还请允许她去别院疗养。”
“嗯。”
等李望离开后,陆珂才出来,刚好将庄亲王满脸嫌恶收入眼底。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近日少来,免得被东厂盯上。”
陆珂忧心忡忡离开庄亲王府,
“公子,可告诉王爷周济的身世了?他没有怪罪您吧?”
小厮紧跟陆珂上马车,见自家主子半天不说话,小厮驱赶着马车回客栈。
陆珂闭了闭眼,想到方才庄亲王对大公子的态度,心头灰败至极。
原本想着,庄亲王顾念庶姐是儿媳的缘故,加上自己能给对方提供银钱,怎么说都会帮衬陆家一二。
可今日一看,庶姐儿媳这方面姻亲根本没用,而若是只靠银钱供应,这将是无底洞。
继续锁死在庄亲王身上,指不定哪日被他踢下去死无葬身之地,或是成了某件事替罪羊。
马车颠簸里,帘子被风吹的飞动,街角上有一人,视线过于锐利,看的陆珂心一惊。
这是……有人盯上他了?
是谁?
回到客栈的陆珂,久久不能平静。
从袖口掏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凝望许久,久到外面天色昏沉,他才起身,换了衣服避开客栈正门,从后门一路警惕的离开。
夜浓,星灯挑亮。
“不能偷看哦。”
沈清臣蒙眼,双手被周济牵着,直到庭院深处才停下。
沈清臣站着不动,平素冷沉的眼被遮住,似仙容色勾的周济心痒痒,忍不住踮脚过去。
察觉到他的靠近,沈清臣双手交叠揽住周济的腰,往怀里一带紧紧锁住。
一吻绵长,等眼上绫缎掉落,映入沈清臣眼底的,就是泛着水色如芙蕖红艳的眼睛。
还有眉梢一抹染红,无不令沈清臣蠢蠢欲动,他低下头。
周济抬手挡住,视线示意:“看。”
沈清臣这才抬头,一棵梧桐树在头顶盛开,枝丫泛着淡绿,还未迎来它的春暖。
“临砚办事不错,若非这面墙后移了那么多,这棵树可种不下。”
周济站在树旁,拍了拍树干,道:“这棵树,定能活的长久。”
久到,你白头。
“君栖梧桐,情寄白首。”
沈清臣的嗓音温雅,他道来八个字,却胜过以往种种言语。
周济肩头有些沉下,隔着很短的距离,两人心跳声竟然逐渐同频。
沈清臣自后抱着他,下巴搁在周济肩头:“周济,说话要算数,可不能半路偷偷溜走。”
那样我会疯。
周济偏头,望着被移到不远处的梅树,点点头:“嗯。”
“没关系,如果你走了,逃了,不见了,我就去找你。找到带回来,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他的玩笑话,满是偏执。
“公子。”
临砚不想打扰,可事关周督公不敢不报。
果不其然,接到自己公子一个冰刀的眼神。
“有…有事,要人命的大事。”
周济笑了笑:“快去吧,我回屋等你。”
沈清臣舍不得放手,摸了摸周济脸颊,压下眸光靠近问:“上次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什么事——”
沈清臣眯起眼,静静看着他。
周济脸上闪过羞怒,越过沈清臣回屋了。
眼看自家公子冷着脸走来,保命心切的临砚连忙道:“来人是河州陆家公子,说是有关于督公性命的大事,务必一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