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重复道:“朕不要娶妻。”
他眼里,有着惊人的偏执。
周济十分奇怪,娶妻而已又不是杀他,为何如此激动。
“陛下娶妻的同时亦是立后,此经,便可真正掌权,臣亦要退后,陛下要做真正的大燕之主了,不高兴吗?”
“不高兴。”皇帝摇头:“朕,不想娶妻,朕——”
周济歪着头:“可朝臣,太后都想要陛下娶妻,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同陛下表忠心,陛下如此岂非伤他们的心。”
“周济!”
皇帝猛地抱上周济,他死死环住周济的腰,哽咽着:“你最是知道怎么扎朕的心,你不清楚吗?朕不要他们,不要权势,甚至……可以不要皇位,”
周济下巴抬高,声音冷酷:“那陛下要什么?”
“你,朕只要你。”
皇帝斩钉截铁的说,他松开周济急急的说:“只要你开心你喜欢,朕可以做你手里的提线木偶,可以立刻将崔予执赶出去,将他放的远远的,朕甚至,可以立刻将锦衣卫杀个干净,只要你要的,你想的……朕都可以。”
做个傀儡,昏君都没关系。
他眼里迷茫挣扎,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何,可他知道,他不想放开周济,不想让周济离开他。
“周济,你养大了朕,你不能半路将朕抛弃。”
皇帝满脸痛苦:“朕自幼承父皇志,从未有过一刻安稳,自你来到朕身边,朕才惊觉,有人护有人陪是如何,有人真心以待又是如此。”
“你同朕非血缘,可却有着旁人难以毗邻的感情,无论是母后,还是崔家或是朝臣,与你为敌者,便是朕的敌人。”
周济拿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去皇帝脸上泪痕,轻声道:“陛下是天子,怎能轻易于人跟前落泪。”
“可朕就是离不开你,就该叫那些人清楚,你不是一般人,是朕顶顶重要的人。”
皇帝郑而重之,一言一字都格外认真。
周济拉着他去净脸,卷起衣袖,皇帝看到他腕上红绳,细看两眼:“定国寺求的?”
热帕子敷脸上,皇帝这碴也忘了,等收拾好,外面司礼监,内阁前来送奏折的人进来,又捧着昨夜的回去。
外面静等半晌的崔予执跟着进来,低垂头给皇帝请安。
皇帝不轻不重应声,对崔予执道:“近日你先去翰林院忙吧,等朕这需要了,再叫你过来。”
崔予执一愣,悄悄看了看周济,知道皇帝担忧,因此也不多言就退下。
如此,倒是让皇帝有些愧疚,深觉自己不是个东西。
此方消息传到慈安宫,崔太后生生捏断一根指甲:“周济,他怎么不死在安州呢。”
珠帘拨动,一谪仙公子走出,他探手抚在崔太后肩膀,轻声说:“太后息怒,此乃好事。”
崔太后转过脸庞,望着貌美公子,眼和心柔的化成水。
“予执都被调回翰林院了,算什么好事。”
乌行珠指腹贴在崔太后脸颊上,细细摩挲,眼含柔情蜜意。
“周济归宫,崔公子若在御前,少不得被刁难和打压,如今陛下将其送回翰林院,何尝不是保护他呢。”
“正好借此名义,由下促成联姻,陛下亲政指日可待,届时一个周济,算得了什么。”
他话说的动人,可远不及他手下功夫,崔太后被他撩拨的气喘吁吁,双臂揽上他腰,欲言又止,
一双眼,倾斜了无限春光……
“吁,”
马车晃动,李三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捂着嘴拖下马车。
周济神情恍惚,木芙蓉近来发作越发频繁,他未张嘴说话,马车就急速前行。
马车一路向西,中途微微停顿,而后就是两辆马车交替,其中一辆回了大宁坊。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顶着李三面孔声音却是五月:“督公,主子在里面等您。”
周济缓慢下了马车,扫了一圈,是去岁泡温泉的山庄。
进了院子,四下点缀着小灯,蜿蜒一路去的温泉方向,周济抬脚过去。
翠松挂月,泉水宁静祥和,空气里飘着桃花味,如早上吃的那盘糕点,甜糯的发腻。
周济打量一圈,并未见到沈清臣踪迹,墨眉微拧,想不明白这厮闹什么。
哗啦,周济抬袖,还是不可避免的贱了一身,没好气道:“沈子谦。”
他甩袖怒瞪始作俑者,却见这人赤身,顿时看了满眼,脸不由发热。
“你,泡温泉——”
沈清臣脸上挂着水珠,湿了的脸庞,格外能勾引人,他只笑着看向周济,后者却被他眼里的炽热,融化的不成样。
“来,”沈清臣抬手,声音又轻又柔。
周济褪下外衫,抬手欲要解腰扣,沈清臣到了岸边,仰头:“不必,”
眼睛灼灼,周济忍不住发笑,将手递过去,
砰,
哗啦,变故太快,
周济被整个人直接拽进来,他来不及睁眼,就被霸道且粗鲁的推到石壁上,唇舌磕碰的发疼,铁锈味交缠口腔,充满了血腥和狂暴。
他料想不到,适才温柔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沈清臣展现的暴戾和残忍,令他毫无招架。
眼迷蒙的睁开,沈清臣唇贴上他耳骨:“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斯霸道的宣告犹嫌不够,他牙齿在周济脖颈游走,察觉他意图的周济偏过头,冷声:“敢咬一下试试。”
如此显眼的位置,明天他别出去见人了。
沈清臣牙齿贴在脖颈上,重重压下去……最后,却没咬,不甘心的一把将周济腰扣丢出去,将他衣服撕的零碎,在人胸口狠狠吸取。
这处痕迹艳的滴血,周济手指穿进他湿发,腿缓慢勾上他,主动过去:“子谦……”
沈清臣托着他沉入水里,碍事的衣服已经甩出去,两人坦诚相见,他仰首注视周济,静等他后话。
周济俯身吻在沈清臣唇角,十指相扣放在心口,他没那么热烈,没那么直白,可却让沈清臣感受到了认真。
他的督公,可以如开始那样敷衍他,就算如此他也认了。
可偏偏没有,他含蓄的表达,远比直白更让沈清臣动容。
沈清臣靠近,小心翼翼的贴上周济唇角,如珍如宝。
可周济却不满意,低垂着头伏在他肩上:“沈大人是体力不支了吗?本督现下后悔可还来得及?年轻的——唔”
沈清臣发狠,手掐着他腰,周济容下他的本钱,视野里地上碎月,如片片雪花落地,他脖颈的疼痛在欢愉里,被消磨了痕迹。
周济眼尾坠下泪珠,眼红了,
在此刻,他生出悔的念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生离死别在所难免,他惟愿子谦此后半生无忧。
而皇帝,外戚,漠北都将是他愿望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