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旧书的霉味钻进鼻腔时,林深的指尖正划过父亲书房暗格的铜锁。三个月前从异空间带回的虫皇卵在口袋里轻轻发烫,仿佛在呼应木匣中那叠泛黄的牛皮纸——他曾以为父亲的笔记止于十年前的矿难,却在锁孔里发现新刻的滇文密码:「月相第十七夜,星轨与虫纹重叠之处」。
暗格开启的瞬间,青铜烛台自动点燃。林深看见牛皮纸最上层贴着张泛黄的全家福,摄于他七岁那年,照片里本该在矿难中去世的母亲正抱着襁褓中的林海,而站在父亲身侧的少年...分明是与林海容貌相同的另一个身影。
\"这是...哥哥?\"他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发颤,手指抚过照片背面的钢笔字:「2015年3月,初代克隆体L-01号与母体基因契合度97%」。下方是父亲的潦草批注:「对不起,阿深,我们没有时间了」。
笔记从木匣中滑落。林深蹲下身,看见1998年的记录里夹着半片虫皇玉碎屑,旁边贴着母亲的医疗报告:「子宫组织检测出古滇虫纹基因,胚胎存活概率0.3%」。再往下翻,是2005年的实验日志:「L-01号在接触虫皇玉时出现源力共鸣,但脑部神经持续排斥古滇巫祝记忆,必须启动记忆移植程序」。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年倚着门框,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剑剑柄——那是从异空间带出的青铜残兵,此刻正与他腕间的疤痕发出同频震颤,\"父亲在矿难后取出了真正的我体内的虫皇玉碎片,用克隆技术培育了现在的身体。\"
林深猛地抬头。哥哥眼中流转的金蓝微光与在异空间时如出一辙,却多了份他从未见过的沧桑。照片里襁褓中的婴儿突然与记忆重叠——那年母亲\"病逝\"后,父亲带回的\"新生儿\"其实是克隆体,而真正的林海,或许早已在胚胎阶段夭折于虫皇玉的基因排异。
\"虫皇计划从爷爷的爷爷那代就开始了。\"林海走进书房,指尖划过笔记上的「滇字五号实验」,玻璃罐里浸泡的虫形胚胎在灯光下轻轻蠕动,\"古滇国灭亡时,最后一任巫王将虫皇玉分成七块,我们林家世代守护主玉,防止黑市那帮人用'尸蛊共生术'复活古滇武士。\"
笔记中掉落的x光片让林深瞳孔骤缩。那是林海十五岁时的胸腔扫描,心脏位置分明嵌着与虫皇玉同源的菱形碎片,边缘还缠绕着类似金蚕蛊的基因链:\"所以你在异空间能使用源力,不是因为觉醒,而是父亲在克隆体里植入了古滇先民的基因?\"
\"还有更残忍的。\"林海抽出最底层的加密文件,密码锁的提示正是林深的生日,\"2018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滇魂会'的人追踪到虫皇玉的波动,真正的我...在保护你时被他们撕成了碎片。现在的我,是第二代克隆体,记忆来自父亲用贝叶经残片复刻的脑电波。\"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浅抱着急救箱冲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林的露水:\"哥,黑市的人追踪到虫皇卵的波动!他们在村口放了尸蛊...\"话未说完,她看见书桌上摊开的克隆体报告,指尖的银针突然掉落,\"原来...这就是妈妈当年难产的真相?\"
林深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深要记住,虫子不是工具,是桥梁。\"现在才明白,母亲作为古滇后裔,自愿成为基因实验的载体,却在胚胎融合时被虫皇玉的力量反噬。而父亲所谓的\"矿难\",不过是带着尚在襁褓的克隆体林海,躲避滇魂会的追杀。
\"他们来了。\"林海按住弟弟肩膀,断剑突然发出蜂鸣,书房地板下传来尸虫爬行的沙沙声,\"滇魂会想要的不只是虫皇玉,还有克隆体里的古滇基因。十年前父亲在我脑内植入的记忆芯片,藏着打开万虫窟的坐标...\"
地板轰然炸裂的瞬间,林深看见三只浑身爬满尸蛊的黑影破土而出,它们胸口嵌着的青铜牌正是笔记里记载的\"尸巫令\"。林海将弟弟推向暗格,自己却被尸蛊喷出的黏液缠住手臂,断剑落在地上时,克隆体的皮肤下正浮现出与虫皇卵相同的星轨纹路。
\"拿着这个!\"林浅甩出浸过灵油的铜钱,趁机将父亲的笔记本塞进林深怀里。火光中,她颈间的银铃突然与虫皇卵共鸣,那些在异空间见过的镇魂虫虚影竟从铜钱缝隙中飞出,啃噬着尸蛊的神经链。
林深在暗格里找到父亲的临终信。泛黄的信纸上,钢笔字力透纸背:「阿深,当你看见这些时,我可能已经去陪你妈妈了。林海的克隆体并非完美,他的基因每十年会出现排异,这也是为什么古滇巫王需要进入万虫窟沉睡——只有虫皇卵的新生力量,才能延续这份守护。」
尸蛊的嘶嚎突然停止。林深冲出门时,看见林海单膝跪地,断剑正插在最后一只尸巫的眉心,而他的左臂已完全虫化,鳞片状的皮肤下流动着金蓝双色的光。哈尼族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腕间银铃指着东北方向:\"滇魂会的主祭坛在哀牢山,他们想用克隆体的血复活初代尸巫王...\"
林海抬头,眼中倒映着弟弟口袋里的虫皇卵:\"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林家的每代人,都是古滇文明与现世的桥梁。真正的真相不是克隆体还是本体,而是当虫皇玉的光芒亮起时,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成为阻止野心家撕裂世界的那个支点。\"
晨雾漫进书房,沾在笔记最后一页的金粉突然扬起,拼出阿朵曾在异空间留下的滇文:「桥的两端,从来不是过去与未来,而是记忆与敬畏。」林深握住哥哥虫化的手,感受着与引月同频的心跳——原来父亲的虫皇计划,从来不是创造完美的容器,而是让每个愿意背负使命的人,都能在血脉与灵魂的裂缝里,长出连接两个世界的根须。
当第一声警笛从远处传来,三人在满地狼藉中相视而笑。林浅捡起父亲的旧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褪色的胶片:二十年前的雨夜,年轻的父亲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古滇墓门前,背后是正在闭合的青铜巨门,而他眼中倒映的,是比星光更亮的虫皇玉光芒。
那是真相的起点,也是另一场守护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