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如巨龙般翻滚着,卷起细沙如轻纱般拂过碑文,鎏金的契丹文在水波中闪烁着神秘的幽光。林浅的潜水镜被水流无情地冲歪,裸露的眼球刺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然而,在这刺痛之间,她竟然能够读懂这些失传已久的文字——「大宋嗣君赵昺,以东海龙脉为质,换鲛族千年之寿」。
「别碰!」林深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迅速地拽住妹妹伸向碑文的手,却惊异地发现她的指甲已如青蛇般生出了青鳞。那些鳞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鳞片与碑文凹槽完美契合,整块玄武岩开始高频震颤,惊起蛰伏在珊瑚丛中的盲眼虎鲨。
霍三娘的蛇形戒指突然射出银针,钉住三头袭来的虎鲨:「这是活体守墓兽!」被刺穿的鲨鱼腹腔爆出青铜齿轮,机械鱼鳃开合间发出编钟般的警告音。张启明用磁石网罩住发狂的机械鲨,吸附出的零件刻着玄冥司徽记。
「二十年前他们就来过...」齐铁嘴的龟甲裂成两半,「坎离相冲,血光...」卦辞未尽,林浅的血液已渗入碑文。冰层开裂的脆响从祭坛底部传来,十八尊蛟龙柱依次亮起,照出冰棺中鲛人女祭司的面容——柳叶眉下的泪痣,与林母如出一辙。
林深的手电筒坠向深渊,光束扫过女祭司尾鳍上的金环。那对鎏金镗造型的耳坠,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冰棺表面突然浮现全息投影:1983年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正在给冰棺中的「自己」注射蓝色药剂。
「原来所谓的考古项目...」林浅的耳后裂开鳃缝,声波震碎冰棺外层。女祭司的睫毛在千年后颤动,手中玉圭跌落,露出底下压着的青铜密钥——与林家老宅暗格里的保险柜钥匙完全一致。
霍三娘突然甩出绞索缠住密钥:「这才是玄冥司要找的龙脉枢纽!」绞索割破林浅手腕,蓝血染红祭坛。血珠悬浮成星图,激活了暗藏的水雷阵。成串的霹雳炮从礁石中弹出,引线燃烧的火星在深蓝中如鬼火明灭。
「申位生门!」齐铁嘴扯断道袍系带,浸过朱砂的布料在水流中绷成八卦阵。林深抱住妹妹滚向阵眼,身后炸开的水柱将机械鲨群绞成废铁。张启明趁机夺过密钥插入蛟龙柱,柱身裂开的暗格里,滚出林母的皮革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在水波中舒展,林浅看见母亲清秀的字迹:「7月16日,第42次基因融合失败,鲛人细胞正在反噬...」「7月17日,正英提议用浅浅做活体容器...」墨迹被水渍晕开处,夹着张婴儿脚丫拓印——足心赫然生着鲛人鳞斑。
女祭司的冰棺突然迸发强光,林浅腕间蓝血化作丝线缠住棺椁。当指尖触及女祭司眉心,八百年前的记忆汹涌灌入:
赵昺的楼船在暴风雨中倾斜,年轻的鲛人女王被铁链锁在龙骨。术士割开她的尾鳍取血,淋在青铜浇筑的浑天仪上。奄奄一息的女王突然转头,重瞳里映出林浅的倒影:「替我活下去...」
现实中的女祭司猛然睁眼,尾鳍拍碎祭坛基座。霍三娘的绞索还未来得及收紧,女祭司口中的次声波已震碎她三根肋骨。林浅的鳞片疯狂生长,在机械鲨残骸上刮出火花,她看见自己的倒影与女王重合成半人半鲛的怪物。
「浅浅看这个!」林深冒险游向震动的蛟龙柱,用磁能匕首撬开暗层。全息投影中,父亲正将青铜密钥插入女祭司冰棺:「阿玲,等通道稳定就来接你...」视频日期停在父母失踪前夜。
女祭司突然停止攻击,腐烂的声带发出临安官话:「钥匙...给...浅浅...」她尾鳍的金环崩裂,露出微型胶卷。林浅用鳞片划开胶卷外壳,显影的底片竟是母亲与霍三娘在潜艇中的合影,背景里的青铜门上刻着「玄冥司东海分舵」。
齐铁嘴的铜钱阵突然失效,整座祭坛开始倾斜。张启明启动密钥的瞬间,海底裂开深渊,二十艘南宋沉船浮出裂缝。腐坏的船板间缠着数据光缆,桅杆上的战旗印着二维码图案。
「这不是古墓...是时空中转站!」林浅的复眼解析着二维码信息,「所有沉船都载着克隆舱...」她的话被女祭司的尖啸打断,那具千年尸身突然炸成荧光,汇聚成林母的全息影像。
「浅浅,妈妈在平行时空等你。」影像抬手点向女儿心口,林浅锁骨间的种子突然抽芽。青铜枝条缠绕着沉船残骸生长,在海底开出巨大的时空门。门内吹来的风带着硝烟味,众人听见1983年的自己在门后惊呼。
霍三娘咳着血沫启动定位器:「玄冥司舰队已锁定坐标...」话音未落,女祭司残留的尾骨突然刺穿她的心脏。荧光顺着血管爬满霍三娘全身,将她改造成半透明的量子态。
「契约...尚未完成...」量子态的霍三娘发出女祭司的声音,机械鲨残骸在她手中重组成三叉戟。林浅在混乱中抓住母亲影像的衣袖,触到的却是父亲失踪前夜写的绝笔信:「毁掉种子,别成为下一个容器...」
海底突然亮如白昼,玄冥司的深海潜艇射出牵引光束。林浅在强光中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二十艘南宋沉船展开太阳能风帆,船底的量子引擎正在预热。而自己腕间的鳞片,不知何时已变成潜艇的识别码。
当第一发鱼雷击中蛟龙柱,契约碑文迸发的金光笼罩众人。林浅在时空乱流中最后看到的,是女祭司与母亲的双重幻影,共同将青铜王冠按向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