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红陪着阿嬷聊天,叶前堂则是带着徐游走了出来,将泪水擦干净后说道:“小游,这段时间我和你黄姨每天都会来的,你专心高考,不用担心阿嬷。”
“谢谢您,叶叔。”
他看出了徐游的担忧,少有的亲昵让这对叔侄关系更进一步,摸了摸徐游脑袋说道:“我父母去世的早,是你阿嬷和阿公将我带大的,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很多时候甚至你爸都没有的礼物却少不了我的!”
短短一句话就将徐游多年的疑问打消,除了父亲关系好,善良的阿嬷和阿公将他带大也是如此对待徐游的理由。
忽然一阵柔和的风吹过,带走了叶前堂的泪,似乎是阿公在天有灵不想他们太过悲伤。
……
晚上,送别了叶前堂夫妇,徐游给阿嬷泡脚,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双脚脚踝都浮肿一圈。
徐游心疼的说道:“阿嬷,下次你还想去看阿公的话就和家哥说,让他背你去墓前,免得你还要走路进去。”
“小牠也忙。”
徐游惊奇的说道:“阿嬷!你认出我们了?”
阿嬷慈爱的摸了摸徐游的脸,道:“你是小游,小牠上楼去了,你们俩是我的乖孙孙,我囊个不认识你们哩。”
徐游也不管手上的水珠,激动的抱住了阿嬷:“阿嬷,您终于认识我们了,这段时间我好害怕,害怕您一直把我当阿公。”
“乖孙孙不哭,阿嬷咋可能会不认识你们呢。”
今晚徐游没有上楼休息,就这么趴在了阿嬷的床前,阿嬷还和从前一样拍着徐游的背将他哄睡着。这段时间他太累了,一边是学习的巨大压力,一边是阿嬷身体,现在都不担心了,所以在阿嬷的哄睡下,他今晚睡得格外香甜,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
早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徐游的生物钟便准时响起,阿嬷的手还放在他背上,想来睡着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徐游轻轻抓住阿嬷小臂将手放在床边,随后去到卫生间洗漱。
最后整理一下后抓起冰箱里的鱼饼和豆奶就要离开,想到什么,跑到阿嬷房间说道:“阿嬷,我去上学了,家哥今天应该在家。”
令人奇怪的事,原本早该醒来的阿嬷今天还在酣睡,徐游走近些,轻轻推了推阿嬷的手臂,说道:“阿嬷,我走了。”
连叫了几声,阿嬷都没有回应,徐游慌了神。
站在床头焦急的摇晃阿嬷身体,但依旧毫无反应,楼上的徐牠此刻也醒了过来,站在二楼楼梯口睡眼朦胧的说道:“小游,怎么了。”
“家哥……你快来啊,阿嬷没动静了。”
徐牠立马清醒过来,跑到阿嬷床边,试探了几下脉搏后连忙将她背起送往医院。
在医院,徐游大脑此刻已经宕机,昨晚的回忆疯狂的涌进大脑,慈祥的阿嬷还唱着童谣哄他睡觉,怎么今天一醒来阿嬷就……他不敢相信。
徐牠坐在徐游身边,宽大的手掌按在了他肩膀上,低沉着语气说道:“先别担心,说不定只是睡得太深入了,有这种案例啊!你马上要考试了,先去学校上课。”
徐游目光呆滞,慌张的说道:“不,我不去,我要等阿嬷。”
医生很快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道:“很抱歉,经过我们的抢救,老太太还是宣布生物学死亡。据我们推断,她是在昨夜三点左右逝去的,请节哀……”
……
根据阿嬷之前聊过的遗言,她不想躺在冰冷的停尸间,于是徐游便和徐牠二人将阿嬷带回了家,并且布置好了后事,只等头七过后将她和阿公葬在一起。
这几天徐游都没有去上课,就这么静静地跪在阿嬷灵床前,得知消息的亲戚也赶了回来,纷纷烧纸钱祭拜。
徐牠害怕徐游身体垮掉,于是他和叶前堂接手了一切,把徐游赶上楼去睡觉。
平躺着的徐游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的阿嬷面容,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似乎早已凝结成刀,划伤了他的内心。
叶笑这几天凑巧也病了住院,没去上学,也没来参加葬礼。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楼上。叶前堂愤怒的打了徐游一巴掌,怒吼道:“徐游!你振作点,阿嬷走了我们都难过,可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高考,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给我好好上课,不许想其他的东西,听到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徐游被他重重的打翻在地,眼神中也浮现出一丝神采,终于有了几分理智,喃喃道:“对,我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阿嬷想我考一个好学校,我得完成她这个愿望……”
叶前堂满脸的心疼,对他来说徐游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嘛,将杯子靠在徐游脸上消肿,道:“你想想,你自暴自弃的话,阿嬷会不会伤心,她在天之灵肯定会难过的。”
“嗯,叶叔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上学。”说完眼神黯淡无光的背起书包走下楼去。
其中有些议论纷纷的亲戚刚停下脚,气还没喘匀,大嘴巴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说徐游这小子怎么都不哭的啊,真是没良心,还要去上学。”
“你不知道,从小啊他就顽皮,经常惹大娘生气哟,那个时候大娘在后面追,他就在前面喊说跑死你也追不上我什么的,说的可难听了。”
又有一名妇女加入进来,惊讶的问道:“啊,不会吧,亲孙子说这种话啊……”
“是啊,你是不知道,以前啊还没分家,我就住对面,这小子……”
徐游自然是听到了,可他却无力反驳,一是没了精力,二是她们说的确实是事实。
年少时向身后甩出去的刀终于在今天正中眉心,生不如死。
徐牠恢复了老大的气场,站起身强压住怒火道:“各位婶婶大娘别说了,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我弟弟很听话,阿嬷一直都很喜欢他。”
……
徐游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走着上学,原本走路也就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正巧碰上课间,找到座位后一言不发的坐了上去。
原本就安静的教室因为徐游的进来连翻书声都消失不见,大家投出怜惜的目光看向了他。
一整天徐游都无心上课,任课老师们也理解,下了课后走到位置上拍了拍他肩膀让他振作起来。
终于熬到了下课时间,在凌竹的示意下,大家纷纷离开教室,回家复习。
她坐在徐游面前,平静的说道:“徐游,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我可以借肩膀给你靠。”
“不用了,谢谢。”
“可是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难过,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唉,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凌竹和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同学家有丧事先去祭拜一下再回去。
就这么,凌竹陪着徐游走回家,她自问走的很慢,可和徐游相比还是快上不少,于是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等徐游,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凌竹才和徐游走回家。
有些亲戚围成一桌欢声笑语的打纸牌,这也是风俗,就是为了让逝者回来看望的时候见到大家欢乐的笑,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哭。
徐牠忙着给大家倒水装瓜子等,明雷则是系着围裙帮黄小红做饭,这个从没下过厨的男人为了不帮倒忙,所以只是切切菜什么的。
见到徐游回家,徐牠笑着接过书袋,道:“家弟回来了,哟小竹也来了,那正好,你们去上炷香吧。”
凌竹问道:“徐游,你哥哥认识我?可我没见过他呀。”
徐游强压悲伤,也挤出一个笑脸道:“他是我家哥,可能以前见过你吧,有些事我之后跟你讲。
“哦,这样啊,好吧。”说完走到阿嬷灵床边点上香跪了下去,开始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