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中岛屿错落,就在那艏楼船经过一座小岛时,忽然有四道人影从岸上跃起,直向数丈外的船上扑去。
有护卫高声叫到:“保护王爷世子。”
一个个兵士杂而不乱,将那中年人护在了中间,只听那中年人却是张口吩咐道:“陆松,保护几位大人和世子进舱去。”
“王爷您呢?”
那人不悦地道:“速速听命行事。”
“是。”
来的四人中有三人都以黑巾遮住了面容,唯有一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也是做一副道人打扮,三缕花白长须显出他已是年纪不轻,当在六十开外。
这道人的武功当真了得,在士兵的几杆大枪的威胁之下,竟然一举便跃上了甲板,手中一抹秋水长刃未见他是如何动作,便已有三名士兵身首异处。
那兴王之所以没有进入船舱,就是因为看出了那道人的不俗,手下这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却又怎会是他的对手,而且那另外的三人,也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那道人又解决了冲上来的几名士兵,便径直向着兴王杀来,而迎向他的却是兴王身后的那名负剑道人。
“阁下何人,本王向来敬重玄门,尊驾缘何要与本王过不去?”
那道人却并不理会兴王,而是对着与他过招的那名道人言道:“凌霄剑法,可惜火候差了一点,云鹤在此的话或许还能让老道顾忌三分。”
云帆正在天空中逡巡着一只只往来的鸟雀,想召一只好看点儿的下来逗弛琼姐弟开心,这都是因为蕊儿一直在为他鼓吹,说他是如何如何的厉害,能让鸟儿多么多么地听话,这自然就引起了查家姐弟的兴趣。
当云帆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楼船上时,就已经发现了船上的异常,虽然相距已经很远,却也引起了云帆的警觉。
云帆没敢让画舫冒然追赶上去,而是独自跳上了画舫后面系着一条小舟,解开绑缚的绳索,便向着楼船而去。
蕊儿焦急地在后面大喊道:“风哥哥,你去哪里?”
云帆头也不回:“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
蕊儿的喊声惊动了舱内的吕墨清等人,也都跑出了船舱,查看是怎么回事,王公子忽然指着云帆前去的方向道:“那边似乎真的出事了。”
王石岳忽然大惊道:“好像是兴王爷的船驾,快快跟上去。”
云帆鼓足了灵气,那小舟竟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湖面上飞驰,没用多久便已经能看清楼船上的具体情形。
只见船上的士兵已经死伤过半,三个蒙面之人还在不停地痛下杀手,一名中年道人,正被另外一名年长的道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老道一剑挑飞了那中年道人的手中长剑,倒转剑柄一掌向着兴王拍去,口中不屑地嘲讽道:“武当剑法好大的名头,也不过如此。”
拍向兴王的这一掌看似轻不着物,却迅疾如电,无声无息间就已经到了兴王面前,眼看兴王就要伤在这一掌之下,却有一人忽然间向着兴王身前冲来。
“砰、砰”两声,却听那老道诧异地道:“没想到你一介藩王,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简单,不简单,再接老道两掌试试。”
刚才那两声,一声是兴王与那道人结结实实地对拼了一掌,而另一声却是那前来救驾之人,被兴王出手摔跌了出去,那人叫做陆松,正是王府的那名典仗。
那老道果真如他说的那般收起了长剑,大袖挥舞似风车转轮,双掌翻飞又如穿花蝴蝶,猿行虎跳般向兴王攻来,而兴王虽然功力不弱,却是少有与人切磋,根本不是那老道的对手,左突右支之下,勉强与那道人苦苦纠缠。
就在这时,船上的士兵已经被杀得只剩下七人,这七人虽然都是王府特意培养的高手,却也远远不是那三名歹人的对手,随着又是“啊”地一声惨叫,又是一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名黑衣人突然冲进了船舱,腋下夹了一名少年又冲了出来,口中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那少年正是兴王世子朱厚熜,兴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见此情景早已心头大乱,手上更是失去了章法,被那老道一掌击中了胸口,大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父王,狗贼,我要杀了你!”
那老道此时却在心底暗悔:“该不会打死了他吧,死了可就没多大用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却也就是在片刻之间,云帆将这一切虽然都看在眼里,但因距离太远,却也无能为力。
当云帆距离那楼船尚有近二十丈的时候,那朱厚熜已然落在了那蒙面人的手里,云帆飘身落在甲板上时,正好见到兴王中掌吐血的一幕。
此时船上已然罢斗,那蒙面之人正在得意抢到了头功,却不料眼前一花,一个清秀少年,便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未站稳身形,身后一道犀利的寒气就已经无声而至,云帆看也不看,手中的竹笛向后一撩,便轻轻地搭在了一柄长剑之上,侧身旋肘,那剑身莫名其妙地便刺进了那蒙面人的咽喉。
“嘡啷”一声,蒙面人手中的钢刀落地,手捂着喉咙慢慢地委顿下去,而那小世子倒是机灵,赶忙脱身跑向了自己的父王。
出手的正是那个老道,见云帆非但避开了自己的偷袭,竟然还借他之手杀掉了他的一个同伴,心中也是大为惊诧,不知世间哪儿来的如此高手,居然还只是一个半大少年。
“刚听你说武当剑法不过如此,不知你的剑法又如何高明?”
刚才他嘲笑那中年道士的声音颇大,云帆距离虽远,却也听在了耳中。闻言,那中年道人心中更是在搜肠刮肚,思来想去,都想不起这少年和他们武当有何渊源,可那少年刚才施展的,却分明就是最正宗的武当太极剑法。
那老道此时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在胸前竖掌施礼道:“不知小道友是何方神圣?若是和这兴王没有关系,还请旁观如何?刚才贫道言语中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此事过后贫道自有回报。”
对于此人的前倨后恭,云帆面露不屑:“为什么我救人行善,你却要出来劝我旁观,尔等执刀杀人却还要别人与你方便?不知这又是什么道理?”
却听那老道言辞凿凿:“在你我修行之人眼中,世俗中的帝王将相亦不过蝼蚁尔,唯有财侣法地,才是我等追求大道的臂助,小道友又何须执着凡人间的善恶,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乎?”
云帆轻蔑地看向那人:“就你,也配与我论道?”
“你......!”
老道被云帆气的仙风道骨立即荡然无存,挺剑便向云帆刺来,云帆挥洒手中竹笛随意拨打,偶尔在空中画上两个圈圈,便让那老道好一阵手忙脚乱。而兴王和那中年道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两人可都是内行大家,此时在二人眼中,云帆只能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两人这一交手,云帆在似是有意又似在无意之间,便将整套太极剑法从头到尾的施展了一遍,然后一掌拍在了那老道的小腹丹田之上。
“你...你......竟然废了我的修为?”
“哼,你这种人修为越高却是为祸愈甚,今天我也不杀你,你既然瞧不起普通凡人,那就也做个凡人好了。”
说着一脚便将他踢入自己来时乘坐的小舟,任他随波而去。见老道也折在了云帆手中,剩余的两名蒙面人对视一眼,就打算跳湖遁走,可却被云帆早一步制住了穴道,上来两名王府的护卫将二人押了下去。
“武当卓清溪多谢少侠指点之恩,不知少侠与我武当是何渊源?”
还未等云帆回答,兴王也在世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强行提了一口真气,抱拳施礼:“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云帆先是看向武当的卓清溪:“家师姬重玄,曾和武当结过一段善缘,不知道长可曾听说过?”
那清溪道长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师祖还在的时候,有一名姬姓道长曾经在武当山上盘桓过数日,那人自称是一名修士,看起来年纪不大,而自己的师祖却与他平辈论交,当时自己正好陪伴在侧。
想到这里,卓清溪赶忙向云帆重新见礼:“原来是姬师祖的高徒,不知师叔怎么称呼?”
“我叫吕长风,道号云帆。”
这话既是对卓清溪所言,同时也是对兴王说的,此时兴王还依然躬身未起,云帆上前两步,一手扶兴王起身,一手抵在兴王的胸前,片刻后,云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兴王所受的那一掌着实不轻,他的肺腑和心脏都不同程度遭受到了损伤,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怕早已经驾鹤西去。
云帆向他体内缓缓地渡去一些灵力,勉强将他受伤的内脏聚合在了一起,心中却是为其轻叹,只怕兴王已经命不久矣。
经过云帆的一番施为,兴王表面看上去已无大碍,眼露感激地对云帆道:“云帆道友的大恩,小王自知难以报答,今后但有所命,小王愿供驱策。”
云帆连忙道不必如此,兴王却是拉过了世子,对其言道:“熜儿,你记住了,今后对云帆要如兄如父,不可心生半点怠慢,可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