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一脱离掌控,就要去拉起云帆,只是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就已将云帆扶起。云岚定睛一看,不禁心中大喜,但之前所受的委屈,也跟着一起涌来,禁不住地就红了眼眶。
“师祖......!”
“看好你师弟,等下再说。”
这会儿又是一道人影掠至,正是那听雨轩中的老者。
将云帆交给了云岚,栖梧子向那老者点点头道:“紫环虚,你这是仗着玉虚门人多势众,打算就此执圣境之牛耳了吗?竟然敢来欺负我门下弟子。”
那老者甚是傲慢,径直来到那青年修士身前,伸出手掌贴了在其小腹之上,而对栖梧子所扣的大帽子并不予以理睬。
见此,栖梧子背负起双手,抬头望天,也不再与他多做言语。云岚来到云帆身边,携着他退到了一边。
“师弟,你刚才可是动用了真气?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云帆那一掌所动用的真气,乃是气机牵引下的自然反击,仅是牵扯到了胸口至手臂处的经脉,有一些灼痛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师姐,我没事,刚才也不过是胸口有一些气闷,现在已经好多了。”
“不要大意,等会儿还是让师祖再帮你瞧瞧,我才能放心。”
这时已有不少路人在旁围观,云岚使了一个眼色,药铺掌柜会意,便打发了几个伙计去驱散众人。
那黄彪见此情形正欲乘机溜走,耳边却又传来了云岚的声音:“黄老板,何处去?我们的账可还没算完呢。”
那黄彪心下叫苦,却也不敢再动。
过了盏茶功夫,那老者才放下手来,不无责怪地道:“怎会如此大意?竟被一个小辈一掌伤及了丹田,你这伤要想痊愈,只能是慢慢调理,怕是要耽误不少修行。”
云帆的修为虽低,但他体内的真气,可不是谁都能够消受,就连栖梧子遇到了云帆的真气,都差点遭到反噬,又何况是眼前这人。他和栖梧子虽然都是筑基境界,但修为却不可同日而语,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那也是在所难免。
“师父,我对他们手下留情,那小畜生竟敢偷袭于我。”
云岚大怒:“狗贼,你叫谁小畜生?”
“栖梧兄,这就是你门下弟子?如此不懂规矩,长辈跟前哪儿有她说话的地方?”
栖梧子继续看天道:“哦?你弟子无端欺上门来,倒是我门下的不是了?”
“哼...我弟子不过是见那女娃娃的剑法不错,有心指点她一二,不过是一场玩闹罢了,什么叫欺上门来?”
“既然如此,打也打了,赢也赢了,还抓着人家的手腕做什么?我门下的这名女弟子可是有道侣的人,难道这还不算欺上门来?”
之前那老者傲慢无礼,栖梧子则做的比他更甚,一直都在仰目望天,从始至终都不曾往那边看上一眼。那老者被问得哑口无言,更是受不得栖梧子的这副倨傲神态,不过还没等他发作,他那弟子却是向前迈出一步。
“栖梧师伯此言差矣,是你门下弟子先扣住了我买的丫鬟,而且当先对我出手,我念及三大宗门的交情,未曾伤她分毫,自然也不能任由她胡来。”
栖梧子不屑道:“丫鬟?什么丫鬟?”
一伸手一枚大钱从那黄彪手中跃起,直接落在了栖梧子的手中。
“丫鬟在哪里?卖家是谁?你又是花多少钱买的?”
那青年修士,之前本就是挑衅之举,这时被栖梧子直言逼问,支支吾吾地正想着如何作答,“叮”地一声,那一枚铜钱便已跌落在了脚边。
“玉虚门行事,何时变得如此上不了台面?我见你年纪轻轻便已突破筑基,也算是天资出众......”
那青年修士一向都以自己的资质为傲,听到就连栖梧子也多有赞誉,心中的愤恨倒是消减了几分,可接下来栖梧子又话头一转,却是给了他当头一击。
“只可惜你心术不正,将来也难成大器。”
一旁那老者闻言大怒:“栖梧子,你不必坏我弟子的道心。就算我这弟子有一些胡闹,那也只是小节,而无关大道。倒是你门下的那个小娃娃,竟然敢偷袭我的弟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将来必为魔头。”
云岚不忿,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栖梧子抬手阻止。直到这时,栖梧子才正眼看向对面那师徒二人。
“论辈分,紫环虚,你我勉强算是同辈,你的弟子可算是我这小徒孙的长辈。论修为,一个是筑基有成,一个是修行不过三年的练气弟子。论年纪,你这弟子已近而立之年,云帆不过将满十岁。他乃是正面出手,且出手之前口称师姐,不知何来的偷袭一说?你这弟子自己学艺不精,又妄自托大,受伤了又怪得谁来?他跟我胡搅蛮缠也就算了,你也是百岁开外的人了,还在这里喋喋不休,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你难道不怕给玉虚门丢人吗?”
紫环虚气极反笑:“好、好、好,那我们就来试试,到底是谁学艺不精,当年你筑基的时候,我也不过是炼气弟子,如今莫要说我以金丹修为来欺你。”
“哈哈哈......”
栖梧子大笑道:“不到金丹,料你也不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那我们就出城一战。”
“师祖!”
云岚与云帆二人同时呼唤出声,但栖梧子与那紫环虚却早已飞掠而去。
“小辈,你叫什么名字?”
“玉华门,吕云帆!”
“好,今日这一掌,费渊领教了。”
云帆毫不退让地与那费渊四目相对,云岚上前一步,冷冷地道:“有胆子你就上玉华峰来,自会有我师父做主。但是等我筑基之后,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你用不着在这里吓唬谁。”
那费渊若不是身受重伤,此刻非拿下这一对姐弟不可,说不定还会......冷哼了一声,费渊竟是调头便走。
云帆仰起头,灿烂地笑道:“若是再有人敢欺负师姐,我还帮师姐打他。”
“好,那等你以后修为高了,就由你来护着师姐。”
“嗯!”
云岚从怀里摸出一粒鸽蛋大小的金珠,抛在了那黄彪的脚边。
“这粒金珠远不止二十两白银,琴娥母女自此与你再无半点干系,拿了金子就赶紧滚吧。”
那黄彪有心转身就走,但又实在舍不得那足有二两多的金珠,待云岚等人进入了药铺,这才弯腰屈膝捡了起来。
小沽城外,土山,两人分立左右。
左边是一位老者,右边也是一位老者,一个手拿拂尘,一个却是背插长剑。
只听左边的老者道:“七五老儿,你一向自命不凡,不知你的剑如今还利否?”
右边的那个老者,缓缓拔出背后的长剑,手抚剑脊道:“利不利,你一试便知。”
左边的那个老者,自然就是那紫环虚,闻言不再答话,左手掐捏指诀,右手轻摇拂尘,一步窜出,便到了栖梧子身前。一记拂尘扫落,栖梧子的身影竟化作了道道碎片,而在数丈之外,另一个栖梧子却又重新凝聚。
紫环虚口念一声“疾”,左手指尖一道雷弧迸射而出,直向栖梧子打去。他已是金丹修为,可调动这四周的天地之力化为己用,这引雷术正是金丹修士常用的克敌手段。
这雷弧刚在指尖爆起,栖梧子就已经连换了数次身形,他境界不如紫环虚,自然不会与其硬撼。
栖梧子挥手便洒出一片剑芒,道道剑芒铺射开来,就宛如炸裂开来的星辰一般璀璨,竟比那雷光还要耀眼。雷弧与剑芒一触而散,栖梧子展开云鹤身法向后急退。
紫环虚周围的天地灵气,聚集的越来越多,他手持拂尘,就如同是拿着一道雷鞭,鞭影覆盖之下,竟达数丈方圆。能够掌控一方天地间的灵气,这便是金丹修士的可怕之处,对普通的筑基修士来说,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七五老儿,还不弃剑认输,你真想在这天雷之下化灰不成?”
那栖梧真人此刻根本就无暇应答,境界不如人,就只有仗着身法玄妙,在密布的雷弧之间纵横闪避。但栖梧子的身法也当真了得,竟是没有一道雷弧能打到他的身上,偶尔地还能射出几道剑芒用以反击。虽然看上去还算姿态从容,但如这般不计消耗地使用灵力,用不了多久便会将一身灵力耗空,那时将再无反抗之力。
“好,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栖梧子持剑直劈,硬接了一记雷弧道:“真以为成就了金丹,我就拿你无可奈何?”
忽然间剑芒大盛,只听栖梧子朗声吟道:
我有一剑在心间,百年不曾示人前。
铮铮剑鸣出心匣,上穷碧落下黄泉。
就在剑芒暴起之际,周围的灵气竟被他抽调一空,无数电光雷弧瞬间熄灭,紫环虚暗道不好,尚未来得及闪避,只觉喉间一凉,便僵直在了那里。
“你怎么做到的?”
“心剑而已。”
“心剑?何为心剑?”
这一道心剑,已被栖梧子蕴养了近一个甲子,乃是玉华门中的不传之秘,亦是保命的手段,轻易很少施展,但凡见过的人,也几乎都成了剑下亡魂。
“心剑就是心剑,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是我技不如人,今日是我师徒行事鲁莽了,这个算是我向你的赔罪,不过我那弟子的确没有歹意。”
栖梧子接过丢来的一个布袋,发现里面竟然是五枚灵石,便欣然地收了起来。
“你紫环虚的德行虽然不高,勉强却也算过得去,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着和我说话?不过你那个弟子,却不是一只好鸟,说吧,你此为何来?”
紫环虚筹措了半天,还是直言说道:“我师兄说远古封印近些年波动的异常,不得不早做打算,清灵太上乃当世第一人,若是劫难来临,还需他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所以......”
“哼,你师兄自己怎么不来?想知道我师祖的消息,你自去太华峰叩关便是,何必行那龌龊之举?”
紫环虚心道:“我哪儿有那个胆子,敢去清灵子的洞府叩关?”
今日败在了栖梧子手中,他就是连玉华山也不打算去了,但他心中的疑虑,却也想弄个明白。
“你的意思是清灵子师祖已然回山,这些年一直都在太华峰上闭关?”
栖梧子收回长剑道:“不错,无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