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云帆眼前是一片昏黄的世界,周围有着连绵起伏的山峰,大地上除了尘土,连一株小草也无,空气中充满了死气。而云帆释放出来的神识范围,也仅有平时的一半而已,还好除了云帆之外,安倍见就在他的身边不远处。
“此地叫作狭间,处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之中,是新丧亡魂奔扑黄泉的必经之路,因此,这里又叫做黄泉比良坂。”
云帆四处环顾,不停的以心神召唤白羽,却始终是得不到回应,心中不免着急起来。
“白羽呢?为什么我感应不到它?”
安倍道:“你放心,它没有跟我们进来,我之前见它飞入到了八咫镜中,或许那里有它的机缘也不一定。”
云帆在心中默默地为白羽祈祷了一番,而后对安倍道:“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你跟我来。”
安倍说着,足尖在地上一点,人便已经漂浮在了空中,对着云帆招了招手道:“你也上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
云帆惊讶地看向空中的安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也可以的,不信你试试看。”
云帆将信将疑地向上奋力一跃,竟然失若流星,身体一下子便穿过了层层雾霭,一阵罡风吹来,竟然将他刮出去了老远。费了好大地功夫,云帆才稳定住了身形,低头往下看去,除了灰蒙蒙的云雾,哪里还能看得见地面,不过这种御空飞行的感觉,还真是畅快。
“你那么用力干吗?高空之中有强劲的罡风,万一被吹散了神魂,那可就不好了。”
当云帆飞离地面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明白了过来,进入此间的并非是他本尊,而只是他的神魂而已。云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从衣着到肉体竟然与本尊一般无二,手腕上的手环也在,只是神识扫过,却是无法探入其中,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件饰物。从背上抽出了吞息,拿在手里也没有了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更是发不出来剑芒。
一旁的安倍见状,解释道:“我们现在身体包括携带进来的兵刃等物,皆非实体,是由神魂中的意识幻化而来,你手中的宝剑,也同样不具备攻击的能力。”
云帆点点头,又将吞息送回了剑鞘,内观识海,发现离火神珠和朱雀虚影还在,便放下心来,而胸口之中的那一抹心剑剑光,却是更加地明亮了几分。
“八岐大蛇在哪里?我们这就走吧。”
“它在三千里外的冥界入口处,我们可能还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才能飞到那里。”
安倍一边说,一边在前方引路,岂料一条手臂突然穿过了他的腋下,耳边也传来了云帆的声音。
“你太慢了,我来带你赶路,你只管指点方向就好。”
安倍往远处的一座高大的山峰一指,耳边便传来了呼呼地风声,脚下的大地不断地向着后方飞掠,这不得不让他惊讶于云帆的速度。飞行了一阵,云帆却忽然顿住了身形,差点儿将安倍的神魂生生扯碎。
只见云帆指着前方不远处道:“那里居然有人。”
“我说云帆君,你这样会弄死我的知道吗?有人有什么稀奇,都说了这里是亡魂通往黄泉的必经之路,越是往前见到的亡魂也就越多,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云帆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却又禁不住地问道:“按理来说,这里应该只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那八岐大蛇又是怎么将邪恶气息蔓延到伊势神宫的?”
安倍道:“当初贺茂建角身命在降服了八岐大蛇之后,因为杀他不死,所以才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以八咫镜的特殊能力开辟出了这一片空间,专门用来封印八岐大蛇的魂体。而他自身便化成了八咫乌,坐镇于八咫镜中,并传下了阴阳师一脉的道统,用来永世镇压八岐大蛇。但是这片空间却并不稳定,而八岐大蛇被镇压在里面也很不安稳,所以作为连通两界的媒介,八咫镜所在的空间周围,总归会有那么一丝丝的裂缝,这才让八岐大蛇的气息逸散了出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片空间竟然是人为开辟出来的,那回头我们又该如何回去呢?”
安倍有些歉意地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上一次有阴阳师前来加固封印,那还是在百十年前,古籍上说只要完成封印的加固,便会自动回归现实世界。”
既然如此,云帆便不再多问。这一路上果然如安倍所言,不时地便能遇到一些亡魂,和他们二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行进,这其中竟然还不乏一些飞禽走兽的魂魄。当飞跃了无数大山之后,而安倍所指点的那座山峰,却依然矗立在前方,直到飞行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临近那座大山的脚下。
在云帆看来,这是仅次于太山的一座巨大山峰,山顶上冒着股股浓烟,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就在这座大山的山脚,有无数的亡魂绕山而过,空气中的死气几乎凝为了实质,这些死气之中还夹杂了愤怒、恐惧等种种负面情绪,想来那八岐大蛇应该就在这附近才是。
在安倍的带领之下,二人来到了山顶,而山顶的景象,即使是云帆见了也是心头一震。只见在山顶巨大的环形大坑之中,伸出了八个巨大的蛇头,蛇头上单独的一只巨眼都有房屋大小。而在每一个蛇头的下方,都拴着一条巨大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却是深入进了下方黑暗的深渊之中。
即便是以云帆的神识,也仅能探索到其下三丈之内。而就在山顶的上方,正有一面湖泊般的巨大银镜悬挂半空,镜子中的景象也是历历在目。
“白羽?白羽真的跑到镜子中去了,可是这八咫镜怎么又会在这里?”
“这的确就是八咫镜,不过却只是八咫镜的投影,你试试看能否联系到白羽?记住,千万不要和八岐大蛇有任何交流,否则悔之晚矣。”
此时八咫镜散发的光芒,已不再那么刺眼,在镜中有一棵金色的巨大古树,树影婆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真实。而白羽正坐落在最高处的一根树枝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八个蛇头,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显得无比倨傲。
“白羽,白羽,看这边,我在这里。”
白羽背部的金色羽毛,显得愈加明亮,收到了云帆的召唤,也只是歪头看了一眼,却并不加以理会,依旧注视着下方的八个蛇头。
“卑鄙的人类,竟敢挑衅神明的意志,本座脱困之时,便是这方世界毁灭之日。”
一道阴寒而低沉的声音在二人的脑海中泛起,八个巨大的蛇头如海草一般在半空中舞动,一圈圈恶念水波纹似地向着云帆和安倍涌来。
“收摄心神,千万不要和它说话。”
“哈哈......哈哈......以为这样就能抵挡本座的噬魂魔音,那也太过天真了,咻咤啵啼...咻咤啵啼...。”
安倍用手捂住双耳,也挡不住魔音入脑,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起来,而云帆却是不受什么影响,正想设法为其解困,却见白羽身上的羽毛一抖,便射出一片金芒,且有言语传入二人脑中:“阴阳师,还不速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白羽,你居然会说人话了?”
云帆欣喜地看向天空,而白羽却是不屑地斜睇着云帆,抬起一只爪子挠了挠颈下的羽毛,傲然地道:“吾乃贺茂建角身,并非那只笨鸟,休要将吾与其相提并论。”
云帆果然在白羽的腹下,看到多出了一只脚爪,不禁担心地问道:“那白羽呢?前辈可知白羽哪里去了?”
大蛇魔音所荡起的涟漪,被金光一击而溃,安倍也从魔音的折磨中解脱了出来,向着空中拜道:“后辈安倍见,参见大人。”
“如今的阴阳师,已经落魄到这个样子了吗?为什么要带外人来到此处?”
安倍正待解释,云帆却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前辈,还请告知白羽去了哪里?”
八岐大蛇在一旁插嘴道道:“你说的可是那只飞入八咫镜中的白色乌鸦?”
“不错,你知道它在哪儿?”
“哈哈......自然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帆鄙夷地看向八岐大蛇:“说不说在你,我自有办法找到,作为死里逃生的域外遗族,不知韬光养晦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兴风作浪,真以为众神去后,你就能为所欲为?”
“小子,你是什么人?何以知道远古之前的秘密?”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八岐大蛇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云帆却是看向空中的贺茂建角身问道:“前辈还请如实相告,小子感激不尽。”
那三足乌鸦首次正眼看向云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对你也很好奇,只要说出你的来历我便告诉于你。”
云帆道:“我来自昆虚圣境,乃是圣境中玉华门的弟子。”
“昆虚圣境,那是哪里?”
三足乌鸦满是疑惑地问道,而八岐大蛇却是同时昂起了八个头颅,八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难道是来自建树所在的祖山之地?”
“如果你说的祖山便是太山的话,那么我正是来自那里,不过建树却是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