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宛如被揉碎的金箔,顺着滨海市刑侦支队的玻璃窗悄然流淌进来,在档案室门口那盆原本生机勃勃,此刻却蔫头耷脑的绿萝上欢快地跳跃。孙鹏嘴里叼着火腿肠,正兴致勃勃地往泡面桶里疯狂撒着香菜,那股红油的香气混合着香菜独特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开来。
“孙鹏!你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袭击啊!”林薇月捏着鼻子,脚步匆匆地从旁边掠过,手里紧紧握着的奶茶杯还在不断冒着热气,“上次陈队因为香菜过敏进了医院,急救室的医生都差点以为我们在搞刑讯逼供呢。”说着,她“啪”地一声,将一摞文件重重地拍在了孙鹏的桌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泡面汤溅出了几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孙鹏那顶整齐摆放的警帽上。
孙鹏瞬间瞪圆了眼睛,抄起筷子就在汤里猛搅一通,大声反驳道:“这叫灵魂调味!你个只知道喝奶茶的丫头,根本就不懂!”话音刚落,他突然瞥见林薇月制服口袋里露出了半截珍珠奶茶杯,顿时来了精神,“好啊!上班时间居然喝奶茶,我要向陈队举报你!”
“根据《刑侦工作能量补充条例》第9条规定,高脑力工作者有权摄入糖分。”林薇月一本正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神色严肃得仿佛真有这么一条条例,“倒是某些人,蓄意谋害上司,这该当何罪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孙鹏碗里那堆得像小山似的香菜,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带着狡黠的坏笑。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陆沉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吃力地抱着一摞硬盘。韩寒紧跟在他身后,头发乱得如同鸟窝一般,手里还紧紧攥着几根数据线,有气无力地抱怨道:“鹏哥,你能不能别在办公区煮这种生化武器啊?我和陆哥通宵恢复监控数据,现在闻见这味儿,胃里直犯恶心,都快想吐了。”
“得了吧你们,有本事别吃我带的宵夜啊!”孙鹏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朝着审讯室的方向努了努嘴,神秘兮兮地说道,“瞧见没?小林正在审讯那个网络诈骗犯呢,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愣是把对方聊得鼻涕一把泪的,现在那家伙哭着喊着要写悔过书呢。”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开会了!”陈昭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众人身后传来,刹那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噤声。只见队长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渗出的暗红水渍在袋子上缓缓晕染开来,显得格外刺眼。“滨海明珠酒店,出大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抽出照片,就在照片展露在众人眼前的瞬间,整个办公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照片里,一个穿着淡紫色睡裙的女孩静静地蜷缩在不锈钢水箱的底部,她那苍白的手臂无力地缠绕着墨绿色的水管,如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肆意散开,宛如一朵在水中凋零的睡莲,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凄美与诡异。
会议室里,投影仪射出的光线在墙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斑,紧接着,那诡异的电梯监控画面开始循环播放。画面中的女孩身着星空图案的睡衣,先是踮起脚尖,反复按下楼层键,动作显得慌乱而急促。随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突然惊恐地躲进电梯角落,对着虚空疯狂比划着手势,脖颈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仿佛被一股无形且邪恶的力量所操控。
“死者苏晚,23岁,是美院的研究生。”陈昭的指尖重重地落在白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天前,她独自入住酒店。监控显示,她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凌晨2:17。今早,清洁工发现水箱水压异常,打开之后......”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沉默不语的队员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林薇月,尸检的情况怎么样?”
“溺水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3点左右。”林薇月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调出解剖照片,屏幕上的画面让孙鹏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过,死者手腕处有新鲜的勒痕,指甲缝里还提取到了男性的皮肤组织。更奇怪的是......”她迅速切换到脑部ct影像,指着上面的一处阴影说道,“海马体区域出现了异常阴影,初步判断是服用了致幻类的药物。”
孙鹏挠了挠脑袋,眉头紧皱,小声嘟囔道:“这监控画面看着实在是太邪乎了,该不会真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迷信!”林薇月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她的行为更像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产生了严重的空间感知障碍以及被害妄想。”
就在这时,陆沉的键盘突然发出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敲击声,仿佛在宣告着什么重大发现。“找到了!”陆沉突然兴奋地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电梯监控在2:17到2:23之间,存在15帧画面缺失。原始视频被覆盖前,最后记录的画面是......”他迫不及待地按下播放键,画面里,苏晚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脖颈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疯狂扭转,她直勾勾地看向镜头外的某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恐,仿佛在直视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林宇盯着画面,只感觉背后泛起一阵凉意,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师父,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身后的人。”
陈昭沉吟片刻,大脑迅速运转,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孙鹏和林宇去酒店进行走访,重点排查酒店的工作人员以及近期的入住记录;陆沉带韩寒全力破解酒店的监控系统,看看能不能恢复被删除的数据;林薇月跟进毒理检测,一定要查出致幻药物的具体成分。”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再次扫过孙鹏碗里的香菜,嘴角微微上扬,“等案子结了,你给全队表演生啃香菜沙拉,不加任何调料的那种。”
“头儿!不带这么公报私仇的啊!”孙鹏苦着脸,发出一声哀嚎,那夸张的表情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但笑声很快就被严肃的气氛所取代,队员们各自领命,迅速投入到紧张而又艰巨的调查工作之中。
滨海明珠酒店高高矗立在城市的中心,那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冽而刺眼的光。林宇紧紧跟着孙鹏,两人脚步匆匆地走进酒店大堂,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映出他们的倒影。
“保安说最后见到苏晚是在18楼的消防通道。”孙鹏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手中的记录本,“当时她......”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凝固,手指死死地抠住楼梯间的扶手。林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墙面上赫然印着半枚血手印,那暗红色的指痕在洁白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恐怖一幕。
“立即封锁现场!”陈昭那冷静而果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清晰地传来,“林薇月,带人过来取证。”
解剖室里,无影灯散发着明亮而冰冷的光,林薇月戴着口罩和手套,手中的手术刀泛着森冷的寒光。她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提取着苏晚胃里的内容物。在培养皿中,一些细碎的紫色花瓣漂浮着,在冷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而神秘的荧光。
“紫曼陀罗。”她对着录音笔,语气严肃地说道,“含有东莨菪碱,这是一种强效致幻剂,服用后会出现严重的空间感知障碍、幻觉以及被害妄想。”她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很明显,有人蓄意让苏晚服用了这种药物。”
与此同时,陆沉和韩寒在技术科的电脑前已经连续奋战了整整8个小时。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各种复杂的代码如同一群疯狂舞动的精灵,飞速滚动着。
“找到了!”陆沉突然兴奋地大喊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酒店监控系统在凌晨2点遭到黑客入侵,有人替换了电梯和天台的监控画面。而且......”他迅速调出一串数据,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这个入侵手法,和三年前的一起网络攻击案如出一辙,当时的嫌疑人......是个软件开发工程师。”
审讯室里,苏晚的男友江川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个穿着深色毛衣的男人眼神躲闪,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种疲惫与惶恐。
“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陈昭表情严肃地将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中,江川正神色慌张地从酒店侧门匆匆离开,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黑色背包,“你说案发当晚你在工作室加班,但工作室的监控显示,你在苏晚失踪后离开了半小时。”
江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只是去看看她。”
“所以你给她喂了紫曼陀罗?”林薇月猛地推门而入,将毒理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眼神犀利地盯着江川,“苏晚胃里的致幻剂成分,和你实验室里种植的紫曼陀罗完全吻合。”
江川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却又被孙鹏眼疾手快地按住。“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离开我她会有多痛苦!她要和我分手,说我控制欲太强......”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给她下药,只是想让她产生依赖,没想到......”
“没想到她在药物作用下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想要逃跑,而你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就把她推进了水箱?”陈昭逼近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内心的黑暗全都看穿,“陆沉已经恢复了被删除的天台监控,画面里,你戴着橡胶手套,把失去意识的苏晚......”
“别说了!”江川崩溃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
案件成功告破的那天,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滨海市的霓虹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星,次第亮起,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如梦如幻。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孙鹏苦着脸蹲在角落,面前摆着一大碗香菜沙拉。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在办公室煮香菜泡面了!”他一边哀嚎着,一边抓起一把香菜塞进嘴里,结果被呛得直咳嗽,满脸通红,“林薇月!你这简直就是谋杀啊!”
“这叫专业报复。”林法医得意地晃着新做的美甲,笑得一脸灿烂,“谁让你上次把辣椒油倒进我的咖啡里?这就是报应!”
陈昭静静地倚在门框上,看着打闹的队员们,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陆沉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某个匿名论坛上,关于“明珠酒店灵异事件”的帖子正被疯狂顶到首页,顶楼的回复写着:哪有什么鬼怪作祟,不过是人心比鬼更可怕。
他默默地关上手机,缓缓望向窗外那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对于刑侦支队来说,这不过是众多案件中的一个,但对于那些被正义之光所照亮的角落,每一次真相的揭露,都是对黑暗最有力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