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荇之与盛司阳也怔住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但每次问到舒明月时，她都会语气轻松的带过，再加上已过去这么久，如今看到她和孩子都很健康，便觉得没必要再去纠结那时她生产的一些事。
没想到穆青离竟会问舒琛这些。
舒琛默默组织语言，他觉得这些事既然他们问了，他也没必要隐瞒，说到底，他们有权知道。
只是，他该怎么平静的讲出这些事。
舒琛叹了一口气，“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她生小风时还算顺利，左右不过是那套生孩子的流程——顺产，孩子太大做了侧切、缝合，总体状况也算正常。生小雅时……”
他一沉默，另外三人皆屏住了呼吸。
“小雅早产加难产，让明月遭了不少罪，她在分娩时大出血，一度面临生命危险，后来紧急剖腹生下小雅，她也元气大伤，休息了小半年才缓过来。”
“生小颂时，也是剖腹产，明月术后子宫切口愈合不良，导致后续出现异常出血，引起了贫血，腹痛，易冷易累等等一系列症状，严重损伤了身体，以后再想生孩子怕是不能了。不过还好，她也没准备再生下去，三个孩子已经完成了她的心愿。”
三人听完，俱沉默。
舒琛摇头笑道:“你们用不着有什么心理压力，别说这些事儿你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谁也没法替她受过。况且，她想生孩子的决心，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阻而有丝毫动摇，就算提前知道要吃这么多苦头，她也不会放弃，所以，这一遭她定是要过的。”
穆青离眉头紧皱，声音冷然:“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
舒琛将目光散在尘埃里，遥远的记忆中，有个女孩曾满脸绝望的看着他，眼泪在他心里流成了一条河。
从此，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就这样定格在了他的脑海，让他每想起一次，心就会疼一次。
“大概是孩子让她看到了美好与希望吧。”他不由叹了口气。
温荇之敏锐的发现，舒琛的话里藏着关于她的故事，他攥紧拳头，问道:“舒明月是不是曾经遇到过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舒琛恢复了笑颜，“我只知道，她做的最离谱的事，就是谈了三段恋爱，生了三个孩子。”
盛司阳忍不住质问:“那你跟她……”
“吃醋吃到我身上，你们也够离谱！”舒琛哼笑一声，“逗你们的也看不出来？明月虽然不是我亲妹子，在我心里却比亲妹子还要亲，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聊这些。”
穆青离忽然想起一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查到她的消息，是你在阻拦？”
舒琛“嗯”了一声，“你身边有个高手，中途差点被他侦破信息，只可惜他是一个人，我这里是一个团队，所以没让他得逞。不过，我团队里的人对他很感兴趣，天才难得，哪天有空，可以介绍认识一下？”
穆青离点点头，“想必她对你的团队也很感兴趣。”
舒琛伸手指了指另外两人，“查她的事，你们两家也没少参与。现在这样也好，不用防着你们，我的团队也能腾出手脚做些别的事。”
温荇之斟了一杯茶递给他，“阿琛，喝点茶润润嗓子。”
盛司阳把水果切盘也推了过去，“再吃点水果，我们慢慢聊。”
不把他当成情敌，当成大舅子后，三人面上的表情明显产生了变化，不由就多出一丝“讨好”的意味来。
舒琛饮了半杯茶，伸出一指推了下眼镜，闲闲看向三人。
“孩子的事你们也是刚知道不久，估计还没有想清楚，看你们现在的行为，莫非都想父凭子贵？”
舒琛说着嘟起嘴巴摇了摇头，“怕是难啊，我这妹子是个死心眼儿，她认定的想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如果真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所以，你们想改变她的想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盛司阳一手托住下巴，颇有些愁眉苦脸的问道:“你想劝我们放弃？”
“非也，其实在这件事上，我是同你们一派的。”
舒琛坐直了身子，“不瞒你们说，我爸妈，包括我，还是希望她能找一个真心爱她护她的人过一辈子。当然我们也不着急，如果没有那个人，我舒家会护她一生，但若有那样一个人，我们也会支持她与之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而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我希望是你们其中的一个，毕竟你们都是孩子的爸爸，怎么说也比别人更好些。”
三人沉默。
舒琛继续说:“但你们也要想清楚，孩子是孩子，明月是明月，在她这里你们不要有‘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而顺便娶了孩子妈’的想法。”
“你们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她做事离谱、行为怪异、心似顽石、想法与众不同等等一系列的缺点？”
穆青离看向他:“如果全然接受呢？”
“如果你们都能全然接受，那就各凭本事去追她。不过我要在此提醒一句，这事儿不一定有结果，就算有结果，你们三人也只能有一人成功。与其到最后浪费了时间，还没攻破她的心防，不如一开始就想清楚，这事儿值不值得做，自己到底是不是非她不可？”
“我劝你们不要被孩子这个事束缚，那都是明月自己的决定，说起来你们都是不知情者。你们若怪她，她也没什么好争辩，但不要因为这个事对她心怀愧疚，若是怀着想弥补的心去追她，倒是大可不必。”
温荇之伸出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她得到一份纯然的爱。阿琛，你有爱过人吗？”
温荇之一时有些恍惚，他觉得爱没有固定形态，就像自己现在对舒明月的感情——很复杂。
有时觉得愧疚，尤其是看到孩子时，他总想弥补很多。有时又有些气她，回忆起以前的事，他气她那般骗自己，才有了现在的种种。
甚至有时会恨她，恨她不能把目光、把一颗完整的心只给他。
但这也不妨碍他想和她组建一个家，一个他理想中有她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