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女学一事,其实是贺宜宁的想法,她觉得女子若要入仕,便也要和男子一样参加科举,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
所以她在得知华静娴和自己志趣相投时,便将这件事列了章程,在她出嫁前,就和华静娴有了初步想法。
贺宜宁回到院时,谢知砚已经起身梳洗好,正在等她回来一起用早膳。
见贺宜宁走进来,谢知砚连忙迎了上去,握住她的双手,有些担忧地询问:“母亲和大哥可有为难你?”
贺宜宁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两人落座,褚旭带着一个婆子和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朝贺宜宁行礼。
谢知砚解释道:“这是我让褚旭特意挑的两个人,林嬷嬷精通药理且做得一手好菜,褚升则武艺高强,平日我下朝后还去给太子授课,有他们在府中助你,我也放心。”
贺宜宁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谢知砚会这般细心,样样都帮她安排好了。
“多谢你替我想得如此周全。”
谢知砚给她舀了一碗粥递过去,“我们既已成亲,照顾你爱护你是应该的,往后可别开张闭口都是道谢,宜宁,你要习惯我对你的好。”
贺宜宁笑着应声,眼中满是感动。
屋内其余几人也将两人的恩爱看在眼里,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用完早膳,贺宜宁将自己和太子妃打算办女学的事儿告诉了谢知砚。
谢知砚听后并未惊讶,反而连连称赞:“读书科举本就不该有男女之别,你和太子妃此举,倒是为世间女子多了一个选择,不过......”
他面露忧色,犹豫半晌开口:“陛下向来多疑,更不许后宫参政,此事若执行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贺宜宁点点头,“这一点我和静娴姐姐也考虑到了,陛下无非是担心办女学会有违纲常,害怕朝中大臣非议;
而静娴姐姐如今身为太子妃,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东宫的颜面,所以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你想让我先帮忙说服太子和皇后娘娘?”谢知砚看着她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猜中了她的想法。
贺宜宁惊喜地眨了眨眼,“那......可以吗?”
谢知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夫人都开口求我了,我哪能拒绝?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毕竟女学若是办成功,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贺宜宁闻言,立刻挽着他的手臂,“我就知道,谢先生最好了!”
只要说服太子和皇后,那便少了朝中太子一党的阻力,而皇后也可以帮忙劝说皇上。
慕容郢对华盈的感情不深,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多少有些情谊在。
“宜宁,”谢知砚突然叫住了她,有些郑重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用再叫我‘先生’。”
“不叫你‘先生’?”贺宜宁有些狐疑,“可直接叫你名字,被旁人知晓了,会不会觉得你夫纲不振?”
“可以叫我‘知砚’或者‘阿砚’,”谢知砚无奈一笑,又凑近了她耳边,轻声开口,“再或者,唤我一声‘相公’也行。”
温热的呼吸掠过贺宜宁的耳垂,听见“相公”二字,她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谢知砚。
贺宜宁深吸了几口气,看向谢知砚故作镇定道:“那我便唤你‘阿砚’,对,就这么定了。”
说完,贺宜宁便提起裙子小跑着离开了。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了,怎得这般轻易就被谢知砚惹红了脸!
真没出息!
谢知砚看着她害羞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这日,谢知砚在东宫授课结束后,见慕容煜心情不错,便趁机开口:“殿下,臣有一事想与您探讨。”
慕容煜挥手屏退宫人们,道:“先生请说。”
谢知砚拱手一礼,道:“臣妻与太子妃有意兴办女学,让女子能读书明理,有朝一日可通过科举入仕,不知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慕容煜微微皱眉,“太子妃也与孤说起过此事,这想法虽好,可女子在世间生存本就不易,学习和科举更是艰难之事,孤认为,女子不必如此辛苦,相夫教子安稳度日,岂不更好?”
谢知砚像是猜到了他会这样回答,不慌不忙道:“可殿下是否想过,女子同样聪慧,且学习能力并不比男子弱;
如今许多女子因世俗规矩被埋没,若能兴办女学,培养出有识之士,对我朝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况且,女子读书明理,于家庭、于社会,都有益处。”
慕容煜听了谢知砚的话,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微微点头,说:“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谢知砚心中一喜,知晓太子已有松动之意,连忙继续开口:“殿下圣明,此事确实需谨慎行事,臣相信,若能兴办女学,必能开一代新风。”
慕容煜还是有些为难,“这件事孤同意了也没用,不说父皇,饶是母后那儿,怕也难以松口。”
谢知砚淡淡一笑,给慕容煜递过去一杯茶,“有殿下这句话,臣想太子妃和宜宁都会高兴。”
两人又一同去见了皇后,但向皇后提出兴办女学之事时,却遭到了皇后的强烈反对。
华盈坐在凤椅上,脸色极为不好看,“谢太傅,太子和太子妃胡闹也就罢了,怎得你也这般由着他们?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兴办女学,让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此事绝无可能。”
谢知砚拱手解释:“皇后娘娘,兴办女学,并非让女子抛头露面,而是让她们有机会提升自己;如今许多女子被命运束缚,若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也是好事。”
华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未免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此举若行,必然会遭到御史台反驳,朝堂之上,也会因此掀起轩然大波,我不能让东宫和英国公府上陷入为难境地。”
说罢,华盈闭上了眼,摆手道:“本宫累了,你们都回去吧,此事切莫再提及。”
谢知砚和慕容煜相视一眼,只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