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金发的男人撑着门框斜斜站着,胸口衣襟微敞,骷髅头形状的黑色项链在胸前张牙舞爪。
他指尖撑着额头,笑的肆意:“亲爱的,你以为是谁?”
何曼轻轻蹙眉:“你不是说会安排人吗?”
兰瑟好不无辜的眨眨眼:“对啊,我安排了自己啊。”
何曼:“……”
她对他无话可说。
本来还想,要是兰瑟安排了其他人,她就可以摆脱他们离开,可如今来的是兰瑟本人……
她轻轻吐了口气,也行吧。
虽然说不告而别有点对不住江枝,可何曼也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周楷眼皮子底下。
她承认,和江枝在一起是很高兴,她会什么都替她想好安排好,可这些,让何曼觉得她还是在那片牢笼里。
只不过它从景宅,变成了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可她还是不自由的。
她想体验独自一人。
兰瑟好似没看到她不好看的脸色,施施然走进去拿起行李箱,目光转了一圈:“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何曼:“没了。”
有人提行李箱,她也乐的空手,索性走在他前面。
“我们就这么走?”
兰瑟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当然。”
何曼左右看看,有些不放心——她当然之前就试过离开,可是和江枝分开以后,总会有人明里暗里的拦住她的去路,何曼再傻也该明白那些也是周楷安排的人。
可这次直到她和兰瑟下了楼,那些人终于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何曼轻轻的松了口气。
“好了,就到这里吧。”她上前,想从兰瑟手里拿行李箱:“接下来我要自己走了。”
兰瑟挑了挑眉,倒也颇好脾气的把行李箱递给她,甚至掏出钥匙晃了一圈:“机场?我送你。”
何曼狐疑的看他一眼,实在不敢相信他这样热心肠。
兰瑟被她这一眼看笑了,摊开双手低下头来:“宝贝,你在怀疑我?”
他的距离很近,那双湛蓝的眼像一片大海,深邃而迷人。
何曼晃了一下神,等她回过神,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迎面而来的过分俊美的面容,让她下意识的呼吸停滞。
兰瑟这张脸,实在是过于勾人。何曼以前无聊也在网上看一些什么欧洲公认十大美男,其中有不少长相出众的明星,甚至她高中看《暮光之城》时还迷恋过里面演吸血鬼的男主角,觉得他实在是好看的不得了。
可即便是这些人,放在兰瑟面前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他的金发没有一丝异色,是纯正的金子般的颜色,发尾更深一些,蓬松而顺滑,时常被他随手绑在脑袋后面。
他喜欢戴饰品,脖子上耳朵上手指上,更加的是颜色鲜亮的宝石,配以各种奇形怪状的链条,有狰狞的骷髅头,有交互的指骨形,还有更多其他形状。
他这张脸过分昳丽,眼窝却又深邃,下颌线锋利流畅,没有一丝女气,反倒充满攻击性的美。
惊心动魄。
何曼心脏跳动都快了几下:“你——”她总算回过神,反应很快的往后一仰。
兰瑟却如同有先见之明般,手臂揽过她的腰,面容越发靠近。
何曼咬咬牙:“松开。”
兰瑟保持着和她很近的,几乎呼吸交融的距离,但是停住了。
他眨眨眼,似乎很遗憾:“好吧。”
他拉一把何曼,让她站稳:“真的只是送你去机场。”他耸耸肩:“放心,不告诉他们。”
何曼半信半疑,可国外出租车本来就没有国内好打,更别提现在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并没有几辆车。
她迟疑片刻,还是上了他的车。
引擎声发动,她才察觉兰瑟这是辆赛车,只有两个座位。
她还没来得及看身边的人,车子轰的一声已经发动,她身子下意识的后仰,好半天差点没爬出来。
“兰瑟——”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大笑声。
天窗和车窗同时被摇下,迎面来的狂风几乎让何曼睁不开眼,她本来绑成马尾的发也松开了,发绳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话音再次被风打断,何曼双手将一脸的头发拨开,愤怒的看向身边。
即便如此,兰瑟甚至能空出一只手,飞快的摸了摸她的长发。
“大叫吧,”他的声音比何曼还大:“随便叫,不会有人管你。”
说完他当真叫了起来,何曼用不可思议的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实在无法把他和国内那个温柔绅士的兰瑟联系到一起。
来往的为数不多的行人用惊诧的看疯子的目光看他们,可他们在飞驰的车子里,并不能看真切。
何曼刚开始抿着唇不肯出声,可兰瑟太疯了,车子开的那样快,她也忍不住尖声叫起来。
直到车子在机场附近放慢速度,理智才随之回归,何曼抬手捂了捂脸,扭过头看到兰瑟用有趣的带着笑的目光看她。
看她看自己,兰瑟耸肩一笑:“你刚刚的样子很好看。”
他俯身过来,何曼下意识将掌心抵在他肩膀处,却听见腰间咔嗒一声,是他将安全带解开了。
“安全送到,”他歪了歪头,金色发尾扫过何曼的脸颊,一阵酥痒。
“怎么?还不下车?”他用那双湛蓝的眼眸戏谑的看何曼,慢慢俯身,嗓音也低沉起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舍不得我啊?”
何曼深吸一口气,使劲推开他跳下车,本来想绕到后面去拿行李箱,兰瑟却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拖了过来。
他看上去真的完全没有打算和何曼一起走。
“旅途顺利。”
他单手插兜站在车旁,笑眯眯的看着何曼拖着行李箱往机场走的身影。
影子被月色拉长,何曼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惶恐。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行。
在异国他乡。
明明这几天英语都听的差不多了,可她此刻站在空旷的机场,竟然惊骇的发现,她又听不明白了。
他们说的好快,有些音调和她学的根本不一样。
办理登机手续时那位工作人员用伦敦腔的英语和她说话,何曼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听明白,呆呆的看着她。
工作人员重复两遍,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将她推了一下,从她手中夺过护照和证件,不知道用法语说了些什么,然后不耐的把护照证件丢了过来。
何曼慌忙去接,可那护照和证件从她掌心散落,在她脚边散了一地。
身后还有人在排队,何曼只好连忙蹲下身去捡,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胆怯和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