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放弃了从北海夹击的计划。
同时也发布了一则通缉令:逮捕叛贼东申旭尧,凡提报其踪迹并经核实者,赏金五千两;生擒者晋爵一等,赏金万两。
各州府须严查关卡、驿站、码头,凡包庇隐匿者以同谋论处。若遇抵抗,准予就地正法(需保留首级及随身印信为证)。
所有兵力都被集中,既然包围行不通,那就直接正面相撞。
百里熙立于城墙之上,衣袖一挥,场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风花雪月,起”
漫天绯霞被撕裂的刹那,四色光柱自战场四隅冲天而起。
当第一瓣浅樱色落在东越铁甲上绽开血花,东越军队才惊觉已踏入“风花雪月”的死局。
八道龙卷自艮位拔地而起,裹挟着淬毒的蒺藜砂。
战马嘶鸣着被抛向半空,玄铁鳞甲在罡风中脆如薄纸。
风墙将箭雨尽数折返,敌阵顿时绽开百朵血昙。
飘落的花瓣突然悬停半空,化作千万柄淬月刃。
粉雪般的刀雨中,持旗校尉眼睁睁看着掌旗官化作纷扬肉屑——那些看似柔弱的花刃竟能洞穿三层重盾。
更致命的是甜腻香气,嗅到者七步之内必经脉逆行。
霜纹自阵心闪电般蔓延,冻气凝成冰蟒缠住奔逃的铁骑。
被冰晶触碰的士兵保持着惊骇表情凝固,随着百里熙剑指轻划,三千冰雕同时迸裂,晶莹的尸骸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虹彩。
当血月升至中天,阵中幸存的精锐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的瞳孔映着流转的月轮,手中刀剑泛起青芒。
这是最残酷的终章——阵眼吞噬亡魂,将敌军化作提线傀儡,直至被自己的佩剑贯穿心脏。
被加强过的风花雪月,很显然不是这些习武之人能够应对的。
冯郑皱眉,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指轻点。
身后走出一道人影。
“快些,别磨蹭了!”冯郑不耐的催促。
“是!”
那人手中黄色闪过,一把符纸丢向阵法之中。
黎明时分,幸存的斥候在五十里外仍能看到战场上空盘旋的樱花云。
风里送来断续的铃音,那是嵌在尸山血海中的碎玉阵石,仍在轻声吟唱着未散的杀意。
青袍符师踏着漫天符纸切入阵眼,腰间青铜铃骤响,千百道朱砂符无风自燃。
燃烧的符灰与花瓣相撞,竟在半空炸出金红雷火——这竟是失传已久的「焚天箓」对上了「风花雪月」的死局。
百里熙轻嗤一声。
“一个符师,也敢踏入我风花雪月中?未免太过自大”
金越嘴角勾起一抹笑道,“百里长老不愧是岐山阵法第一人,我又怎敢独自一人踏入此等杀阵中”
话音刚落,冯郑身后就走出三名青袍符师,满天符纸飘下,一同踏入阵法之中。
龙卷中的蒺藜砂被十二张「镇岳符」强行凝滞。
符师咬破指尖在虚空疾书,血珠化作咆哮赑屃虚影,生生扛住八道风柱。
青袍符师掐诀,风眼突然迸出玄鸟骨笛,赑屃甲壳瞬间爬满裂痕。
当第一片月刃割破符师袖口,三十六道「清光咒」同时展开环形结界。
花瓣的甜香撞上符墙蒸腾起紫雾,却见符师反手掷出三张符纸——符上刻着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疯狂吞噬带毒花瓣。
阵中顿时响起千万厉鬼嚼骨般的悚然声响。
另一边,冰晶攀上符师左臂的刹那,他袖中飞出九张符纸化作的九盏青铜灯。
灯油泼洒处燃起苍蓝业火,竟将雪葬阵的冻气烧出狰狞窟窿。
百里熙一指挥动,三条冰蟒头颅突然裂开,吐出极寒之水,业火在爆鸣声中化作冰雕焰形。
血月临空时,符师前额已浮现咒枷纹路。
他撕开道袍露出满背《黄泉镇魂图》,图中夜叉判官竟挣扎着爬出皮肤。
当傀儡大军的刀锋刺来,判官笔与月轮幻象相撞激出环形气浪,三十丈内的尸体同时被震成齑粉。
“这是……黄泉图?有点意思”
百里熙眼中浮现出兴味。
这场战斗,才是真正发挥他实力的战斗。
多年苦修阵法,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五更梆子响时,战场中央悬浮着未燃尽的半张「裂天符」,阵石也仅剩一角残玉。
符师染血的右手仍结着未完成的上清印,而城墙之上,百里熙反手成阵,在战场上刻下新的阵法——这场生死符阵之争,不过刚撕开幽冥的一页。
又是四位符师从冯郑身后走出来,接替上一轮的战斗。
李稷撑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
“报,陛下,李将军已至殿外,”
李稷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放下朱笔,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宣”
殿门轰然洞开,一阵裹挟着血腥与尘土气息的寒风席卷而入。
李创大步跨入殿内,铁甲上凝结的冰霜在温暖的殿内迅速融化,滴落在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战靴上沾满了干涸的泥浆和暗红色的血迹,每走一步,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
“可有受伤?”
李稷快步走下来上下打量。
“那种家伙才伤不到我”
李创笑着,把镇山刀展示给他看。
“这就是你日日挂在嘴边的绝世宝刀?”
“看着好像……还好?”
话音刚落,那镇山刀顿时发出一阵嗡鸣,直接挣脱李创,冲出云霄。
镇山刀覆满银色光芒,却掩不住刃口游走的血色纹路。
忽有狂风骤起,表层银光散开如蝶舞,露出漆黑如夜的刀脊与霜雪般的刃光。
刀柄夔龙鳞片次第亮起,好似传来远古战魂的嘶吼。
竟敢瞧不起它,庸俗无知的凡人!
“这……”
李稷沉默的转过头,看向李创。
李创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镇山刀。
“啊哈哈,是吧,它很厉害吧”
李稷点点头,淡笑道,
“你虽然没有收服它,但它如今肯为你所用也是好的”
李创被看穿,脸一红,尬笑两声。
作为南楚第一刀客,追求锋利到极致,却反而成了刀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