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似的两句调笑,引得他分外认真严肃的回答,施照卿没想到他性格较真如此,撒了手自讨没趣。
“算了,去那边看看。”
施照卿走在前头,一只手往后伸着拉住车头,牵引着推车人越过几排货架,在一墙的酒类饮品前停下。
红酒白酒啤酒果酒,玻璃瓶的易拉罐的仿古陶罐的,琳琅满目,看得林九眼花缭乱。
“要喝酒吗?”
“喝点吧,好歹是暖房,有点气氛吧。”
施照卿拿了一提6罐装的啤酒,挑挑拣拣,左看右看,又拿了两罐草莓味的鸡尾酒,最后考虑林九:“你喝什么?”
林九把着车子,犹豫不决,想说不喝,主要是觉得不太好,还怕自己一时高兴喝多了。喝多就不行,酒精会麻痹大脑,扰乱神志,让人酩酊大醉还让人容易误事。
林九一心向道几十载,情感经历一片空白,他的道法教他修心修身,抓鬼伏妖,没有教他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应该如何应对。
因此,那格外明显的不太愿意的心思写在脸上,比十八岁少女的心思还好读懂,让施照卿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施照卿一撩头发,咳嗽两声,在他开口前抢先说:“你不会喝酒就算了,我给你拿点牛奶,我知道有种牛奶特别好喝。”
说罢,她就要转身回去找牛奶,林九哎一声将她叫住。
因为一点小事在一个女人面前扭扭捏捏,实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施照卿轻轻一激,林九难以忍受,把人叫回来,伸手一指:“要白的。”
施照卿狐狸一样露出狡黠笑意,立马回去抓了两瓶白酒放进车里,顺便称赞:“哇,你这么会喝啊?”
会喝酒不算什么本事,况且他也不是能喝非常,不过听她一讲,还是挺了挺胸脯,推出购物车,边走边讲:“这算什么。”
走出好远没见施照卿跟上来,回头才发现她扶着货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林九嘴角一抽,黑了脸:“施照卿!”
“干什么?”施照卿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真心发现男人的心理都很好拿捏。
林九咬牙:“你哄我不是?”
“嗯,你很好哄哦。”施照卿跑过来,又说,“其实反了不是,你向我道歉,应该是你讨好我,来哄我,怎么变成了我哄你呢?”
“我请你吃饭,已经是道歉了,其余一概不要想。”
话都没听完,施照卿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一手捂住肩头,哎呦哎呦轻轻地叫唤起来。
“肩膀好痛,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开了。”
差点忘了,昨晚上打伤了她,林九沉默看她一会儿,别过头妥协了:“随你高兴吧。”
两人正要走开,身后试探的喊声传来,又将他们叫住。
“林哥?”
见他们转过身,没认错人,何栋一喜,快步上前来:“哥,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何栋,林九的上个客户,那个户外探险主播的经纪人。
林九向他点头,好歹这人给钱是真爽快。
“好久不见。”
何栋哈哈一笑,微微弯着腰,说:“上次真是多亏林哥帮忙,小叶回去之后真的生了场病,不过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施照卿好奇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打转,何栋注意到,转眼看了她一眼。
明眸皓齿,双瞳剪水,柔情似水的目光回应他一眼,又友好一笑。
这一眼看得何栋双目呆滞,神出天外,看到林九紧皱的眉和凌厉的眼光后,才恍然收眼,后背发凉,战战兢兢讨好道:“林,林哥和嫂子出来买菜呢?”
林九还没讲话,施照卿一想到他只认死理的性子,怕又会说什么不妥不好不合适之类的话,于是笑着摇头对何栋说:“哎,我们只是朋友。”
哎?何栋挠了挠头,转看林九。
林九保持沉默,盯了一眼她摇晃的后脑,转移目光看向何栋:“嗯。”
“对不起啊,是我先入为主了。”
何栋不好意思扣了扣脸,哪里能怪他嘛,一前一后一男一女,买了一车子的菜一路又说又笑,怎么看怎么像两口子过日子的嘛。
施照卿说:“没事。”
“我这脑子——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老婆该找我了。”何栋挥手,急匆匆拿了两瓶什么就离开了。
“走吧。”林九推车掉了个头。
“嗯?出口在这边。”
“去买牛奶。”
“买什么?”
林九好心重复一遍:“牛奶,你说的很好喝的牛奶。”
排了半天的队伍终于终于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把施照卿他们挤到了收银台前。
买了太多东西,施照卿本想自己付钱的,一看余额里的两百二毛八,算了,他请客吧。
物品一件一件扫过去,最后结算,收银员接过林九给的现金,在收银机上敲击几下,问:“有二十元吗,我找你五块。”
“有。”
林九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好久,找出一张老旧的二十块递过去。
施照卿看那张皱巴巴的、满是折痕的二十元一眼,怀疑全世界的二十块是不是都是那么老。
二十元被接过压进了收银机里,施照卿紧追的视线就此作罢。
一沓零钱和五枚硬币压在小票上被递过来,林九接过放进口袋里,拎起满满两大购物袋。
从超市乘电梯出来,太阳已经西斜了,半边天都是火红的云,柔橘的光。
走在霞光里的施照卿,带着头盔骑着电驴路过的人,加上这条繁忙的街,全都染上了红橘的色彩,像一幅油画。
真正意义上的耀眼,林九不可多得的奇怪生出来的想法,觉得她耀眼。
施照卿好像很喜欢阳光,轻轻柔柔的朝霞也好,轰轰烈烈的晚霞也罢,阳光照在她身上,就带来了能量。
她在前面走得轻快,期间好几次回过头提出帮林九拎东西,都被他拒绝了,于是耸耸肩又蹦跳走在前,伸手拦车。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四个轮子的车子都不够跑,别说还有一群刚刚从“牢笼”里飞出来的学生,更拦不到车子了。
施照卿回头原地跳了跳,招呼他快点,打不到车他们只能去挤公交了。
“要坐几路车?”
“24路。”
正巧,刚到公交站24路公车就到了,满满当当的一车厢人在这一站下了不少,施照卿赶紧拉上林九挤上去。
施照卿站在投币箱前,司机师傅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着操纵杆,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
施照卿尴尬摸了摸口袋,没有零钱,正要拿出手机扫码,身后传来林九的声音。
“我口袋里有零钱。”
对哦,刚刚超市里才找了零来着,施照卿回头叫他投币,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两手都提着东西的。
“零钱放哪里的?”
“裤子口袋,你替我提一袋……”
本想让她接过一口袋,自己掏钱投币的,施照卿只听了半句,凑过来一把拉开他的外套,灵活的右手一下钻进了林九的裤子口袋里。
林九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想后退,裤子就一件单裤,她的手伸进口袋里乱摸一通,变相地等于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
男女授受不亲,林九忍耐着左腿上人为制造出来的瘙痒,抑制住想要呵斥她的冲动,提着两口袋倒退一步,却又立马被施照卿抓住衣摆按住:“你别动呀,这兜也太深了。”
弯腰摸进口袋,施照卿几乎快要贴上他的胸膛,林九只能无措哎哎两声,偏偏手上没有得空,不能将她推开。
好几枚硬币被施照卿抓出来,数着数一个一个当着司机的面投进去,投一个箱子响一声,施照卿一抬下巴,拉着林九走到车厢后面去了。
“谁付不起钱了似的。”她嘀嘀咕咕。
“你……”林九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