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孩子瞬间僵在原地,原本嚣张的表情凝固成恐惧,为首的林子洲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把他推倒而已,从未想过真正的害他性命,而现在安安单薄的身子如断了线的纸鸢,直直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其余的孩子双腿不受控制的打颤,“完了完了,裴祈安要是淹死了,他爹不会放过我们的!”
林子洲虽然害怕,但仍然保持一丝镇定,“蠢货!快去救人啊!”
虽然这么喊着,可这么多孩子,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湖救人的。
湖水冰冷刺骨,安安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划动,却越陷越深,呛进喉咙的湖水带着腐叶的腥气,他眼前渐渐发黑,林子洲和那帮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沈砚之意识模糊之际,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臂猛地探入水中。
指节透着淡淡的粉色,腕间还系着串精巧的银铃,怎么看都柔弱无骨。
可当她握住自己的胳膊,却有着一股力量瞬间传来,将他从水中捞起。
他看到了神色中满是惊惶与忧惧的母亲。
阮娇娇来了。
发丝凌乱,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他的身体冰冷,阮娇娇便想着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起来,恨不得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声音带着哭腔,又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安安……”
林子洲他断然是不敢跑的,既没有胆量承担责任,也没有胆量敢就这样淹死丞相之子。
他现在想落荒而逃了。
可阮娇娇早已经唤了沈昭仪过来。
将他们堵得死死的。
沈昭仪还是那样助教先生装扮模样,后面还跟着一些学生,当见到安安这副模样时,都被吓着,“怎么会这样?”
林子洲哆嗦着,“我……”
一位夫子拦住了林子洲,深深地,毫无歉意的向安安鞠了一躬,“此不过孩童间之嬉闹罢了,裴小公子怎么就失足意外落入湖中,真的是太令人担心了。”
阮娇娇浑身散发着冷意,发丝凌乱,却不失半分凌厉的气段,直刺夫子:“夫子之言,何其荒谬?!安安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担待?平日里,你既为人师,就该管束好这些孩子,如今出了这等事,却拿‘嬉闹’‘意外’搪塞于我,这便是你身为夫子的责任?”
沈昭仪已经气的站不住了,“林夫子,你这就过分了吧,我知道你是他的远房亲戚,要不是林子洲他爹给你安排的位置,就你这货色你都还进不了国子监里来。”
“平日里我总是护着安安你就总是拿着官威来欺压我,现在你还想颠倒黑白?!”
林夫子或许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助教也敢对他指鼻子画眼的,气得胡子都直了,“柳书砚,你现在本应在堂上,现在却玩忽职守,我必然会向祭酒大人通报!”
沈昭仪赶紧的找来一张垫子给安安披上,对于林夫子的威胁,她是一点都不带怕的,“报就报呗,你就会拿这些来威胁我!”
“十七表叔,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是他们。”
林夫子甚至想把这个罪名安在那一群跟屁虫孩子的身上,林子洲的那一群跟班们早已经在后面抱团瑟瑟发抖。
可是林子洲就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自己就提前自己做的事说了出来,林夫子就算是再想维护,可也无事于补了。
只能想着私下了了。
“况且,我看子洲身上还有碰伤,这怕不是裴小公子所为吧?据我的了解,子洲断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伤人的孩子。”
林子洲咬牙,“对啊,就是他先打我的。”
阮娇娇却没有想过这个林夫子为人师表如此不要脸,“我也确实没想过,这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口出恶言,一字一句‘有娘生没娘养’,甚至一度的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诋毁一个孩子的母亲!”
没人知道,阮娇娇在背后听着这孩子之间的争执,她的心如同被一片一片的割穿。
倘若不是理智在强行的控制着自己,不能给沈昭仪无端的添麻烦。
但每当低头看到安安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也在后悔着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刚刚不出手维护安安,不然安安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头。
“昭仪,你带安安先去找一下大夫,安安一直在发抖,我担心他……”
安安现在就是最重要的,他们一个个都在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丞相大人会如何迁怒于他们,可除了自己和沈昭仪,就没有一个人在乎安安现在是怎么样了。
阮娇娇把安安接收给沈昭仪抱着。
林夫子或许还没有试过被一个女子给无视,有些愤愤不平,“十岁大的孩童哪里知晓那么多?不过是口无遮拦,无心之言罢了,况且姑娘敢说,子洲说的不是事实吗?”
“好一个事实。”
阮娇娇毫不迟疑,身形一闪,欺身向前,扬起手来,“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那人脸上。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侧过脸去,脸颊瞬间高高肿起,清晰的五指像一个羞耻印重重的盖在林夫子引以为傲,高人一等的脸上,“你、你、你竟敢打我?!”
却没想过,等待他的又是另外一边脸的一巴掌,“两耳光,也算是给你长长记性,裴祈安也是你能动的?”
林子洲被吓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一直在掉,而林夫子脸上几乎挂了彩,更挂不上脸面来了,张手就想给阮娇娇一耳光。
阮娇娇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手僵在了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先不说,他是丞相之子,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你背后的人能够帮你担得起丞相大人怒气吗?”
“再者,裴祈安在国子监入学,是陛下给的机会,也是安安靠着能力服众的得来的机会,你们这般羞辱,何尝不是对陛下圣威的挑衅?”
“裴祈安平日里不愿意麻烦他的父亲,变处处的对你们忍耐,你们却不知感恩,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是裴祈安太仁慈了吗?可我没那么仁慈啊,丞相大人唯一的嫡子被你们这般羞辱,让我来猜猜,你们还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