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假死离开,更不会是想抛弃你,我只是觉得,这两年我从来没有给予过你意思思母亲应尽的责任和爱,我不可能去抢夺你父亲的宝贝,更是认为你留在你父亲身边,你的未来会被留在我的身边更辽阔。”
“但我错了……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真正想要什么,包括现在每次想带你离开这里,也从来是自己的一己之私!”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户哐当作响。
安安没有回头,却书写尽了悲哀。
许久,阮娇娇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淡淡一笑写尽了苍白,“安安……你不想见到我,你恨我,都是理所当然!……甚至你想杀了我,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所以……安安,不管未来,你是想让我留,还是离开,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还是等不到安安的回应,阮娇娇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迷茫和破碎!
裴淮玉,裴祈安。
这世间两个她最爱的人。
是被她亲手推开的。
也是自己最不能后悔的。
终身忏悔之事。
安安不想见她,那便不见吧。
她尊重安安的决定。
可却在她要离开之时,安安没有回过头去,却依稀能够听到他的微微抽泣声,伴随着他的抽泣声的,是隐藏在内心的期待和爱,“阮娇娇,我一直以为我会恨你,但当你真正的来到我的身边时,我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我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恨你,而是庆幸……”
本应该恨她的绝情。
却又在庆幸着他也是一个有母亲的人。
他能够感受到母亲的激烈爱意。
却想不明白过去种种。
心里的结像一根根麻线一样,一招一招的穿着,父亲心疼他,关心他,甚至白天里装作无事发生的严厉父亲,在夜深人静时抚摸他的额头,自己不是傻子。
甚至比所有的同龄人都聪明。
不然也不会靠着自己也能够发现阮娇娇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实。
直到那一夜,他用尽全力,鼓起最大的勇气握住父亲的手,一遍遍的问,“她是我的母亲吗?”
而父亲一直都是这样回答的,“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母亲,但在这两个身份之前,她一直都是她自己,你也别怪她,是父亲那个时候不够强大,才没有给她留下来的底气。”
父亲是他见过世上最聪明的人。
他无比崇拜他的父亲。
可父亲有的时候也像个傻子一样。
被阮娇娇哄得团团转。
他不明白阮娇娇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将他最聪明的父亲骗得甘情愿撞南墙。
直到自己一次一次看到阮娇娇为他挺身而出,她维护自己喊出的那一句,“就凭我是他亲娘”,他怎么会没有触动!
她的鼓励,她的话语,她的笑容,自己才一遍又一遍地认识到,他从来没有恨过母亲。
恨,只是困于自己的囚牢。
“她会爱我吗?”
他那个时候问了父亲这么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亲生母亲会不会接受他。
一个病殃殃的孩子。
许多世家弟子都冷眼看他。
他是知道的。
就像是林子洲这种人,不敢把事情闹大,也只是因为怕了他的父亲。
阮娇娇会爱他吗?
会像其他孩子的母亲那样,疼爱他吗?
自己想不明白。
而父亲是那么说的,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悲伤,可却对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爱你比爱我更多。”
可他就是不明白啊。
那个时候想不明白。
现在也想不明白。
哪怕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那也想不明白。
更不明白父亲说的话。
还有那个时候露出的那种难言的神态。
既然爱,那为什么要抛弃?
既然抛弃,又为什么要回来?
阮娇娇总说自己不会再抛弃他。
可他自己不信啊。
自己虽然总是对阮娇娇的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他却清楚的知道,是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就只是为了能够在阮娇娇再一次抛弃他的时候,不像一个懦夫一样,只知道哭,那眼泪根本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就像现在。
阮娇娇光冕堂皇的说着这番话,自己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君子有言,生而不养,非君子……”安安兴许是想到了阮娇娇那一口贱兮兮的话术,补充道,“女子也不行。”
阮娇娇喉咙发紧,深知自己做的事情无法被原谅,自己做过的事情是无论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回来的,但……自己会用一辈子弥补。
“安安……”
阮娇娇想抱住他。
安安别扭的把整个脑袋裹进被子里,“我没有原谅你,我只不过……还需要一个教我锻炼身体的先生……就这样而已。”
孩子的小脸渐渐红润,眼中戒备也悄然褪去,更多的是对母亲的依赖。
是对未来的渴望。
裴淮玉一直在门外面候着。
他站了多久。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里面是妻儿的嬉笑声,仅仅如此,却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其实孩子还问过一个问题,他们之间是相爱的吗?
裴淮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个时候,和阮娇娇重逢不久,自己被阮娇娇等没心没肺气在头上,他不知道。
他模糊觉得自己应该是恨的。
每当对上那张脸时,他怎么舍得恨呢?
所以他不知道,他给不出答案。
但或许现在有答案了。
因为相爱,所以才有他。
祈安,祈安,万事平安。
祈安这个名字还是阮娇娇取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在给太子谋划,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祈安,阮娇娇祈祷的或许是他的平安。
……
阮娇娇最后撒着娇赖在了安安的小床上。
安安半推半就的也就接受了。
阮娇娇还调笑他说,安安像是一个被抢强的民男,可不一样哦,安安睡着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往阮娇娇身上靠。
他就是潜意识的想靠近母亲。
阮娇娇不知道有多高兴,可与此同时更多的是内疚,安安的不安都是来源于她的缺席。
唉,像个渣娘,还像个渣女。
就是第二天醒来的安安像吃了炸药一样,非得说是自己强抱着她睡的。
“哎呀哎呀,现在的小孩子太难哄了。”
“没让你哄。”
和儿子相认的第一天,阮娇娇高兴的吃了三只烧鸡,只是如果没有陛下口谕,她或许还能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