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你你你爹啊你!”
林夫子涨红了脸,甚至那一股子官腔都装不下去了,“裴小公子都没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看你这身廉价的布料,高低也只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丫鬟,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阮娇娇猛地向前半步,直逼林夫子,“就凭我是他亲娘!”
阮娇娇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僵在了原地,包过还没被沈昭仪抱着走远的裴祈安瞪大眼睛,本是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睫毛上还挂着湖水凝成的水珠。
他幻想过无数次这种场景,想像其他人一样都有母亲的疼爱,母亲会毫无保留的站在他的这一边,更会坚定的保护他爱护他。
可如今听到了阮娇娇慷锵有力的话,整个人却浑然的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你!你就是那薄凉的女人!你敢打朝廷命官,我一定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就你还参我一本,你知道怎么写吗?要不要我来教你写,你还想面见陛下?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之前陪陛下下田插秧的人还是我呢!”
“你竟敢胡言乱语,诋毁殿下?!”
“陛下向来亲民怎么着了?”
阮娇娇这话可说的没错,陛下之前隐居山田的时候,自己,裴淮玉和陛下三个人一起在同一个破屋子里面吃糠咽菜呢。
阮娇娇那个时候是带着剧本来的,她当然知道裴淮玉身边的那个男人是那时的太子殿下,可裴淮玉作为土着,他哪里知道啊?只是以为收留了一个可怜人而已。
阮娇娇就陪他装,也没有开上帝视角去提醒裴淮玉,这个是裴淮玉自己要走的路,而太子殿下不说明自己的身份,一来是为了自己安全,二来也是为了考验裴淮玉。
阮娇娇那段时间装得也挺难的。
好在太子也算是比较亲和,阮娇娇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和他开玩笑,堂堂太子也不会生气,反而还戏耍她。
况且,当时站在陛下那边的官员一个一个现在都成了肱骨之臣,哪一个不认识阮娇娇,殿下唯一的亲妹妹当然也认得出来阮娇娇。
所以她才很怕在京城遇到认识的人,跑也跑得离京城远远的。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想把酒馆开到京城里去,那群高官也喝过她酿的酒,还不少呢,就怕被认识人抓着了,然后打包送给裴淮玉。
但被裴淮玉抓回去京城后也在庆幸,他们个个都成为高官了,平日就在街道里走遇到的几率不大,不然面面相觑多尴尬。
而林夫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对于阮娇娇而言一个小学官而已,不认识她,那就说明他的官还不够大!
但林夫子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这怕不是听了这些孩子口中的实话,气急败坏了吧,丞相大人事先处置你,还是先处置我,这还说不定呢!”
阮娇娇正欲反驳,想甩一巴掌在他脸上,而此时,“你想处置谁?”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语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裴淮玉身着玄色官服,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林夫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丞相大人,您来得正好,这个贱女人,不问青红皂白,不仅对小官恶语相向,还出手打人,实在是目无法纪!”
阮娇娇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能够贱成这样,三言两语还倒打一把她。
阮娇娇正想解释。
裴淮玉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反正是对着林夫子淡淡的笑着,“你想我怎么处置她?”
林夫子得意的笑容几乎都要压不住了,“按律,当严惩以儆效尤,还望大人将她治罪,给国子监上下一个交代。”
“还给国子监上下一个交代,就你那芝麻大的小官,还能代表整个国子监啊!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没点脸承认啊!”
裴淮玉不急不慢,“给他一耳光。”
“什么?”
阮娇娇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裴淮玉平日里也不像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他儿子都被人欺负在头上了,裴淮玉不仅伫立不动,而且还要让施暴者给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巴掌?
裴淮玉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还残留着刚刚扇了两巴掌留下的红痕,“扇耳光都不会,阮娇娇,你还真是……本相教你。”
阮娇娇被他的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手心,一时居然浑身一颤,心里扬起一阵怪异的情绪。
林夫子大眼瞪小眼,“这不对啊,大人!”
裴淮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在耐心的教阮娇娇,“打人的时候,手指微微弯曲,用手掌边缘去扇既有力度,也不会伤了你的手,最好避免眼睛,鼻子处……”
“丞相大人,您还会担心小官面容……”
裴淮玉接着说,“打这些地方会让你的手更痛,你应该打肉多的地方。”
林夫子还想再狡辩,却被阿九重重的压在了地上,他整个人以跪着的姿态对向阮娇娇。
“那我打了?”
多尴尬呀。
阮娇娇替这个家伙感到尴尬。
“啪——”
“果真不疼诶。”
阮娇娇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林夫子那脸已经肿得老高,他吐字都不清晰了,“丞相大人,您不是最痛恨这女人吗?小官这是为您说句公道话啊!这样太寒了小官的心。”
裴淮玉冷笑,“本相和你认识吗?你心寒不寒和本相有何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儿,你真当本相眼瞎?”
“丞相大人!裴祈安也只不过是一个农女生的,甚至这个农女当年还这般背叛您,小官也只不过是看不过去!谁人不知,这个女人欺骗了您,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至于你死地!这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您为何还要帮她?”
林夫子垂头哼哼直笑,阮娇娇都觉得他怕不是疯了,知道自己难逃一劫,还想拉自己下水。
阮娇娇不知道裴淮玉听了这番话会如何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些,这些时日以来没有太为难她,她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得事情无法掩盖,也并非想逃避曾经的错误,可自己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瞧着裴淮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