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雨岭神不守舍地出了酒店大门,正准备叫车的时候,刚才那个门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您好,冯教授!姜副县长让我把这个车钥匙给您,请您开这辆车出行。”说着,双手递上一把车钥匙,接着将冯雨岭引导到姜夏那辆白新能源车的旁边。冯雨岭遥控开启车门锁,门童礼貌地替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谢谢!”冯雨岭说着坐了进去,启动车辆,设定目的地——岭居寺,开启辅助驾驶功能,然后开车上路。
冯雨岭的脑子依旧很乱,他努力平复着情绪,控制着方向盘,可心里还在不停地回忆刚才谈话中的每一个字,分析着约书亚的来历和目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登机前的照片?他到底知道什么?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我该怎么办?何萍一会儿问起他我该怎么说?……”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接着又是一轮重复的自我提问。
冯雨岭的思绪几度被旁边车辆的喇叭声打断,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集中精力,于是将车速降了下来,车子沿着导航线路慢慢地行驶着。
前面是一个美丽的山谷,一座七、八十年代建造的老桥横跨两山之间,经年的风雨使桥身有一种特别的“阅历感”,深谷下面是条河流,这个季节水量不大。一年到头温润潮湿的环境,给高高的桥墩披上了一层绿色的苔藓,整座桥梁已经完全融入了自然环境,甚至成了此处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网红和旅游者专门在这里拍照和直播,其中很多人使用无人机进行拍摄。为了维护安全和秩序,在旅游旺季的白天,桥边都有安全管理员和志愿者值守。
突然,冯雨岭感到车辆自己在疯狂提速,他猛踩刹车,却毫无反应,慌乱之中试图操控方向盘,也完全失灵,他又按下电子手刹(Epb)按钮,什么作用都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撞到前面一辆汽车的尾部,改变了方向,冲破了右侧的桥墩,坠向深谷。就在失重的瞬间,冯雨岭恐惧、混乱、纠结的心情突然消失了,眼前一片雪白的背景,里面出现了熟悉的笑脸:安安、何萍、妈妈、爸爸还有唐汉兴,笑得那么亲切,一切都是那么洁净,不带一丝污浊,融入了这个美丽的山谷……
接到桥边安全管理员的电话和报来的车号与特征,张镇长瞬间大惊失色,连忙布置营救和控制现场,同时马上通知了县领导。安全管理员和志愿者打开维修门锁,沿着维修梯从桥上下到谷底,冯雨岭已无生命体征。
何萍没有等来冯雨岭,姜夏却收到了噩耗通知,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何萍说,但事关重大,她狠下心来,告诉了何萍。何萍听到这个消息,什么都没说,疯了一样边哭边往来时的路上跑去……
县里一面调集几乎所有警力前往事发现场,一面迅速通过官方渠道通知了上级公安部门和国都大学。与此同时,事故的一幕,已经被很多在当地直播风景的人拍摄下来并直播出去。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在小小的远方镇上引起轩然大波,约书亚得知后也认为事情复杂了。这次他联想到了蓝火公司在c国暗桩最近的异动,推定自己是最后见到冯雨岭的人,很可能成为被调查的背锅侠,于是马上叫车去机场,途中买了去沪海市的机票,准备尽快从那里返回A国。
得知消息的唐汉兴马上要去远方镇,被负责安全保卫的侦查员阻拦,情绪激动,几乎产生冲突。他打电话找郝斌,电话没有接通。就在此时,龚盛局长赶到了园区,直接把唐汉兴又拉回了办公室。
“唐教授,你必须冷静!从现在的情况看,很可能不是交通事故,后面很可能有人在捣鬼,而这些人是否还在那里,是否最终要针对你?在搞清这一切之前,你不能前往!”龚盛这是命令而不是劝说,语气坚定,不容挑战。
唐汉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泪水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夺眶而出。
“联合调查组现在已经飞往当地了。”龚盛此时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悲伤,“咱们不说套话,冯教授不光学术水平高,而且是个好人,你的同窗好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情况复杂,你去了就是裹乱——警方是保护你呢还是全力查案呢?”
唐汉兴慢慢恢复了理性:“调查后请务必跟我说明实情。”
“我答应!只要纪律允许,我一定和郝处长一起如实相告。”龚盛毫不犹豫地说道,“另外,你也要把最近与冯教授接触、沟通等情况好好回忆一下,看看其中有什么疑点,发现什么尽快通过专线告诉郝处长。”
唐汉兴默默地点了点头……
郝斌率领的专案组乘坐专机当天下午就抵达远方镇,当即接管了现场。出发前,郝斌就布置当地公安调取监控录像,很快锁定最后一个接触唐汉兴的是一个叫约书亚的A国人,此人已到达沪海市,购买了去A国的机票,正在机场候机。郝斌当即下令,通知边境检查站,截住此人。国安的侦查员在机场找到了约书亚,请他协助调查。
郝斌知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还不引起国家争端,最好的方式就是脑透。此时,用于国安队伍内部审查的设备已经在沪海市等几个重要城市投入使用,约书亚此时跑到这里也算是自投罗网。脑透的结果令郝斌非常吃惊也非常自责。吃惊的是,一个没有正式参与任何军方和敏感项目的科学家,在A国会受到国际情报局如此严密的监控,而情报局都不清楚为何在Ro市车辆会冲下山谷,而冯雨岭又如何上了阿佛洛狄忒号。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一定水很深,冯雨岭已经被人算计了,而且有多股势力参与!自责的是:他虽然问过何立功冯雨岭与军方项目的关系,但实在是太缺乏敏感度了,由于自己的失职,损失了一位高水平的科学家。约书亚的脑透也同时带来了一堆问题:既然不是A国国际情报局干的,那又是谁干的?为什么连约书亚都不明确知道?阿佛洛狄忒号又是哪一伙?为什么要找冯雨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