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堡垒的放风场,是一片被冷硬石壁和高压铁网围困的绝望之地。
光秃的地面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原本,放风场应当是囚犯的唯一喘息之地——
一个能够远眺天地、暂时解脱压抑的地方。
但在这里,没有宽阔的视野,没有无垠的天际,没有哪怕一丝解脱的可能。
囚犯们只是从一个黑暗狭窄的囚室,走向另一个稍微开阔却更加荒凉的牢笼,仅此而已。
“前几天那些暴动的蠢货,死得真惨啊。”
一个满身刺青的瘦高男囚犯冷笑着,锈迹斑斑的手铐随着他夸张的手势发出刺耳的响声。
“还不是那个女人害的?她明明打不过黎星河,却赢了比赛。”另一个面颊凹陷的囚犯啐了口痰,“我押了五年的工钱在黎星河身上。现在全没了。”
旁边一个肌肉虬结的囚犯撇撇嘴:“你这算什么?老子抢了三个富婆才攒下的钱,全压在黎星河身上,不也是没了?那女人要是落到我手里,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扒皮?太便宜她了。”刺青男囚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会先让她尝尝我的手段,就像当年被我蹂躏的小妞一样。”
阳光照在放风场的一角,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郁。
囚犯们三三两两聚集,低声交谈,眼神中流露出对自由的渴望和无法发泄的怨恨。
刺青囚犯的话成了一个导火索,囚犯们的交谈渐渐变成了一场残忍事迹的竞赛,每个人都试图用更加血腥的故事来证明自己的凶残。
“我进来前,把一个卖我假货的商人剁成了八块。”一个蜷缩在墙角的矮个囚犯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午餐,“只可惜没剁完就被抓了。”
“这算什么,”另一个留着长发的囚犯不屑地笑道,“我把一整条街的店铺都烧了,就因为有人偷看我女人。那场大火,烧死了二十多人呢。”
“都他妈吹牛。”肌肉男囚犯打断道,“我在枭帮的时候,一个月至少做掉三个叛徒。最狠的一次,我把一个叛徒的全家都剁碎了喂狗。”
这些被社会抛弃的人早已忘记了羞耻和悔恨,他们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寻找存在感,证明自己曾经的“辉煌”。
“你们这些垃圾,只会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下手。”突然,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囚犯突然开口,“有本事,冲着我来。”
“听听,这是什么口气?”刺青男囚犯大声嘲笑,“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吗?”
“我相信曹长官的感化,我相信即使自己犯了错,也有重归正途的机会。”
刺青男囚犯眯起眼睛:“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打过我这个执迷不悟的恶棍。”
话音刚落,他猛地扑向角落里的囚犯,尽管手腕被沉重的镣铐束缚,依然凶狠地挥出一拳。
瞎眼囚犯侧身避开,同时抬腿一踢,正中刺青男囚犯的腹部。
刺青男囚犯闷哼一声,却没有退缩,反而借着后退的力量,将手铐的锁链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猛地收紧。
瞎眼囚犯呼吸骤然困难,脸色涨红,但他迅速反应,双手抓住锁链,用力向后一拉,将刺青男囚犯拽向自己,同时膝盖猛击对方腹部。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手铐的锁链相互缠绕,既是武器又是束缚。
周围的囚犯立刻围成一圈,兴奋地呐喊助威,仿佛回到了角斗场的血腥狂欢。
“打死他!打死这个冠冕堂皇的走狗!”
“往死里揍,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还相信那个感化官的话,你不会把那个曹彭岚当成圣人了吧?”
禁狱堡垒的执法官们对此番场景冷眼旁观,没有立即干预。
在这个绝望的地方,囚犯们偶尔的小打小闹是唯一的娱乐,只要不出人命,他们通常不会过多干涉。
刺青男囚犯突然咬向对方的耳朵,瞎眼吃痛,却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掐住对方的喉咙。
两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就在这时,一位肌肉男囚犯突然加入战局,一脚踹向瞎眼囚犯的背部。
瞎眼囚犯闷哼一声,被迫松开了掐住刺青男囚犯喉咙的手。
“卑鄙!”
瞎眼囚犯怒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更多的囚犯围住。
“在这里,没有卑鄙不卑鄙。”刺青男囚犯擦了擦嘴角的血,狰狞地笑着,“有的只是活着和死去。为了活命,任何人都可以值得你去背刺!”
几个囚犯一起扑向瞎眼,拳打脚踢。
瞎眼奋力反击,但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很快就落入下风,被打得遍体鳞伤。
就在这时,执法官们终于介入,电击棍的蓝光在空气中划出冰冷的弧线,所有参与斗殴的囚犯都被电击得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都给我住手!”执法官冷酷的声音在放风场回荡,“再敢闹事,全部关禁闭!”
囚犯们被迫分开,但仇恨的火焰依然在他们眼中燃烧。
刺青男囚犯被两名执法官架起,临走前,他阴森地看着瞎眼囚犯:
“等着吧,如果我能摆脱这限制我八仙神通的手铐,你和那个女人,都得死!”
瞎眼囚犯冷冷地回视:“你永远不会有那个机会。”
“呵,谁知道呢?”刺青男囚犯狞笑着,“这世界变化多端,说不定哪天,说不定现在,我就能挣脱束缚。到时候,我会让你和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执法官们押着囚犯们回到各自的牢房,放风场再次恢复了死寂。
有些囚犯们三三两两地散在空地上,每个人都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们或垂头,或靠墙,偶尔抬起头望向远处高墙的方向,眼神中是深深的渴望。
有人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低声喃喃——
“墙的那边是什么?自由吗?”
没人回答。
自由,这个词在这里像个笑话,轻飘飘地滑过耳畔,却没有人在意它的真正含义。
他们的目光一次次投向那堵巨大的高墙,仿佛盯着一头挡路的巨兽,又仿佛在对抗不公。
“讽刺,真够讽刺的。”荷枪实弹的执法官张伟国听到囚犯的对话,鄙夷地笑了。
“这里关着的,没有一个不是罪大恶极的人。烧杀抢掠,奸淫叛国,人做的事你们一件不做!直到现在还没反省吗?你们剥夺了他人自由的权利,却在牢狱之中呼吁自己的自由?”
嫌恶地看着这些以自由为名的屠夫,张伟国怒骂道——
“唯有惨死,付出代价,才是你们正确的自由!”
石壁沉默、
铁网冰冷、
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自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