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阳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
“戴主任指示!”
其他人立刻站得笔直,聆听训话。
邹阳扫视众人,点了点头,继续读道:
“诸君辛苦,法租界之事务必尽快解决,宁静、忍耐、伟大、坚强,这八个字你们做到了前四个字,我心甚慰。
接下来各位接受邹秘书领导,勠力同心,完成任务。”
“宁静、忍耐、伟大、坚强”这八个字是戴笠提出的特工人员修养信条,也是每一个进入军统的人必须学习的第一课。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黄贵率先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喊,邹阳连忙拦住:
“停停停!”
“你们这么大声,被外面听到了可不得了,心里知道就行。”
“我问你们,王有川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邹阳现在最关心是王有川和“鲶鱼”,因为只有让两人被日本人抓住,后面的事才有可能办成。
邹阳的问题让黄贵不知所措。
黄贵哪里知道这两人的情况,他一发现不对劲就在这套院子里当缩头乌龟,外界的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之前他指挥了一次针对汉奸的处决,就是为了给日本人施压,可惜失败了。
日本人进行反击的时候,他只能给其他军统人员下达静默的命令,而没有给到实质性的帮助。
这也导致军统在上海的力量再次损失一部分。
“这个王有川就像鬼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了,真找不到。
至于那个鲶鱼,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几个人甚至10几个人。”
黄贵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邹阳对其他三人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黄贵单独谈谈。”
邹阳的脸色已经变色,其他人识趣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邹阳一拍桌子问道:
“你作为代站长,一问三不知,我之前就调查到你要出卖王有川和鲶鱼,结果弄巧成拙。
现在戴主任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你说你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是我一时糊涂,还请邹秘书高抬贵手,我黄贵,还有我弟弟黄涛任何事都听邹秘书的。”
黄贵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他很快意识到邹阳的目的并不是发难,不然也不会把其他人叫出去。
这些人出去了,虽然有可能听墙角,但是听到的内容根本不敢乱说,不然就有杀身之祸。
这时候只需要表忠心就行了。
邹阳一听此话非常满意,他来上海最担心的就是下面的人不听自己的话,甚至拆台。
他的目的很简单,把戴笠交代的事办好,不出纰漏就行。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邹阳话锋一转,问道:
“那你觉得,如今的情况如何才能破局,如何才能把黄金和古董运到重庆?”
黄贵此刻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日本人合作。
可如果把这句话说出口,万一没有说对,那一口通敌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但是如果不说,这一关又过不去。
黄贵的脸憋得通红,最后才挤出一句话:
“和影佐商量,还有一线生机。”
邹阳一听这话,点了点头: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继续说。”
黄贵一下子如释重负,说道:
“王有川和鲶鱼已经失去了对军统的忠诚,完全可以放弃,用来换取任务的成功,只是现在不知道如何他们找出来。”
“邹秘书有任何差遣,黄某在所不辞。”
黄贵继续表忠心,把决定权丢给邹阳。
邹阳见时机已经成熟,说道:
“日本人那边我去交涉,我还有点关系,王有川这边倒是简单,只要一招就可以让他出来。”
“来之前,我收到消息,日本人在法租界丢失了一台精密车床,而最新消息,车床在红党手里。
这个时候,我直接给王有川下命令,然后给他权利,让他调动法租界的所有力量去红党手里抢车床。
车床如果抢到,就算这批黄金古董都丢了,戴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车床?”
黄贵因为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车床是什么玩意。
邹阳解释道:
“精密车床是制约军工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台精密车床可比这些黄金值钱,甚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戴主任如果把这台精密车床放在委员长的办公桌上,那他就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恩人。
前线将士都得感谢他,戴主任在军中的威望立刻提高,以后便不会有军队的人敢对戴主任任何不敬。”
邹阳的话,让黄贵一下子明白了车床的价值,点了点头。
真是一石二鸟的计策啊,如果王有川把车床搞过来,那也不用牺牲他和“鲶鱼”了。
如果没搞过来,只需要把他的行程提供给日本人,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就解决了。
之前王有川不出来,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诱惑,对方根本就不想出来。
你王有川不是清高吗?
不是自命不凡吗?
在有可能成为民族英雄的诱惑面前,我看你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邹秘书,真是妙计,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王有川必然成为瓮中捉鳖,到时候鲶鱼也会成为一条死鱼。”
.......
王有川在确认叶理叛变后,只能继续命令红党众人进入静默状态。
他在等待“白烟”传递消息出来,再决定其中一部分人到底撤退不撤退。
毕竟这个叶理知道的事还挺多,虽然他不知道其他人的住处,但是好几个人他都认识,包括自己。
这一点是王有川自己的失误。
他在第一个鼹鼠被抓出来后就放松了警惕,甚至以为这些人就能把车床送出去。
如果不是林江够谨慎,那这一次他就成了民族的罪人。
现在的王有川只担心林江自己出现什么危险,毕竟这一次是需要把车床带着穿越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然后送到嘉定。
这途中的危险还真不好说。
就在此时,他的电台又收到了黄贵发来的电文,接收后简单译电后他笑了。
署名是邹秘书,内容是让他指挥法租界所有军统力量,从红党手里夺取精密车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