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下来,就得举办封赏宴。
忠勇侯很看重这次宴会,早早向王老夫人借了人。
来的正是王老夫人身边的崔嬷嬷和桃枝。
崔嬷嬷对京城各家情况都有了解,叶桢在她的帮助下,拟好了宴请名单送给忠勇侯过目。
忠勇侯看过没问题,再将自己的兵崽子们加上,便让人将请帖发了出去。
之后的几日,叶桢白日准备宴席的事,晚上忙谢霆舟的面具。
中间还抽空请叶正卿去京城最热闹的太白楼,吃了顿饭。
而王氏虽每日还被疼痛折磨,但不曾恶化。
有些原本还担忧叶桢当真刑克,不敢与之接触的人家见此纷纷消除顾虑,开开心心准备赴宴。
叶晚棠计划彻底落空,气得跑到王氏屋里,剪坏了她十几件衣裳。
她一早就知道在叶正卿心里,官途比女儿更重要,对他的见风使舵反而没那么气,她最恼的是王氏。
“骗子,都是骗子……”
叶桢在屋顶平静看着她发怒,叶晚棠未必在意王氏,她只是占有欲作祟,不喜欢自己的被别人抢去。
可她却抢了叶桢的一切,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叶桢想让她逐一失去,直到一无所有,让她所有期盼终成绝望,如此才能消她心头之恨,抱前世之仇。
没再理会叶晚棠,她潜入了射姑的房间,见她情况和先前一样,又悄然离开。
她始终没想明白射姑要表达的是何意思,但却想通了射姑为何不愿透露是被人所害。
射姑在护着叶晚棠!
定是她足够忠诚,才会被母亲留在叶晚棠身边。
那么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身份前,叶桢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否则死忠的射姑或许会将她的事,透露给叶晚棠。
在射姑心里,叶晚棠才是母亲认定的孩子,故而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的名声。
叶桢不敢轻视射姑对母亲的忠诚,只能趁夜来看看她情况如何。
回到侯府,她直接去了墨院,今晚给面具收尾。
一个时辰后,叶桢端着托盘走到谢霆舟面前,“兄长可知,让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是什么毒?”
叶桢不知谢霆舟医术如何,但这些日她翻了不少医书,也让挽星打听了,没有答案,便到谢霆舟这碰碰运气。
“苍狼国喜侵略,除了凶残好战,他们还喜研究各色毒药,试图用毒侵占大渊。
据我所知,当年叶惊鸿捣毁苍狼京都时,虽毁了他们的制药基地,但也留下不少毒药送往皇宫,以便御医们研究。”
他看了叶桢一眼,“武将缴获的战利品,私留一部分,已是不成文的规定。
叶晚棠给射姑用的,或许就是当年叶惊鸿留下的。”
他什么都没问,却什么都知道。
叶桢已没瞒的必要,问道,“兄长可有法子?”
“看过才知。”
谢霆舟又补了句,“今晚没空。”
明日便是封赏宴,天色未亮叶桢就得早起做准备,眼下已是夜半三更,叶桢没强求。
又问,“谢云舟在敌国为探的事,兄长可有结果?”
谢霆舟睨了她一眼,倒是也学会要挟了。
“探子在敌国时化名水无痕,曾给陛下来过信,那信存在武德司的密库里,本世子想法子拿到那信,对对笔迹。”
其实在他心里,谢云舟是这个探子的可能性几乎被排除了。
叶桢亦是如此,“兄长得了信,可否给我瞧瞧?”
她想尽可能多一点线索,或许能根据这个线索,找到前世断她手脚的人。
“可。”
谢霆舟伸手,“现下这面具能给我了?”
叶桢笑,“自然,原本制作费两万两,但我与兄长交情匪浅,我给兄长打个对折,兄长给我一万两便可。”
“一万两?”
刑泽眼睛溜圆。
少夫人你怎么不去抢。
何况给主子做面具不是交易嘛,刚刚又问了那许多个问题。
叶桢看出他的不满,笑容加大,“我说会做,没说免费做。
兄长贵为忠勇侯府世子和武德司指挥使,又刚得了陛下不少赏赐,当不会赊欠我那点工钱,是不是?”
还抢走了她从县令那里得到的横财。
她要一万两,也只是要回自己那一部分。
饮月他们快到了,都是半大小子姑娘,养娃费钱啊。
她就差把缺钱写脸上了,谢霆舟莫名觉得好笑,“侯府如今你当家,你还会缺钱?”
叶桢脱口而出,“侯府的是侯府的。”
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谢霆舟没再为难,看了眼刑泽。
刑泽去里间,很是心疼地拿出银票交给叶桢。
叶桢习惯性数了数,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数万,眉眼一弯,笑道,“兄长往后若有需要,还可找我,我还给你折扣。”
那贪财模样让谢霆舟有片刻恍惚。
当年那人初救他时,亦是拿走了他身上所有银票,数钱的模样与叶桢极为相似。
“你这些年一直在南边庄子吗?”
叶桢离开时,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当然。”
叶桢想也不想地回道,她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她真正的行踪。
翌日,叶桢早早起床洗漱,打点府中一切。
忠勇侯下朝时,便有官员直接跟着他来了府上,之后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
叶桢第一次招待这么多人,心底是有些怯场的。
但这是她今生必须走的过程,她需要抓牢掌家权,需要各方面不断强大,才能不再被害,才能报仇。
她曾随师太们去过大法会,默默在心里将宾客们当做法会的信徒,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的人,有什么怵的,她慢慢压下心底的怯意。
又有崔嬷嬷的相助,因而虽算不上如鱼得水,也算周到。
忠勇侯担心叶桢办砸,一直留意动静,见宾客们并无不悦,心里对叶桢很是满意。
同样叫他满意的还有谢瑾瑶,她帮忙招待京中未出阁的小姐们,替她的嫂子减轻负担。
这才是姑嫂该有的样子。
叶桢却不敢如此想谢瑾瑶,她时刻提防着,因而见谢瑾瑶和叶晚棠离开,忙让挽星跟上。
“你跟来作甚?”
凉亭里,谢瑾瑶问叶晚棠。
看叶桢出尽风头,她心里很不舒服,寻了个借口到湖边透透气,没想到叶晚棠会跟来。
这样的宴会,叶晚棠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但她讨厌叶晚棠,不愿与她共处。
叶晚棠却是眉眼带笑,“怪不得叶桢那日说侯府如今她做主,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谢大小姐也有今日,我瞧着实在高兴,便过来同你说声恭喜。”
恭喜?
何喜之有?
这样嘲讽的话,顿时叫谢瑾瑶心头冒火,“叶晚棠,这是我家,休要在我家得意。”
叶晚棠噗嗤一笑,“是,你家,只不过你不能做主罢了。”
她咯咯笑着,好似瞧了多大的笑话,捂着嘴离了凉亭。
却在转弯处,隐在假山后,见谢瑾瑶气冲冲地往后院走,她眉眼露出一抹残毒。
她探不到侯府的情况,却意外地发现谢瑾瑶的婢女织云在黑市买了那种药,一旦吸入,便可让人意乱情迷。
谢瑾瑶眼下最想除掉的就是叶桢,不难猜出,那药是为叶桢准备的。
但这远远不够,她还有更好的计划,因而她故意激怒谢瑾瑶,让她不顾一切地对叶桢下手。
她好黄雀在后。
“好戏要开场了。”
她在心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