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安在府衙忙了半天整理龙七的案子,这龙七做的坏事可真不少,从脚夫和过往船只上收取的保护费到现在为止已经高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他姐夫张转运使是五品官员,年俸也就几百两。
打手们没有打死过人,但是打伤的脚夫有无数个,有两个比较严重,一个手废了,一个脚残了,宋子安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官府告状,他们哭诉说之前是打算告状的,但是龙七派人去威胁,如果敢告官,他就天天叫人去他家闹,闹得他们鸡犬不宁。
官府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而且如果他们没有做太出格的事,官府又不好抓人,只能责备几句,官府的人走了,他们又继续,脚夫们还要过日子,怎么耗得起,所以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以至于到昨天为止,都没有人告过龙七。
如果不是刚好被子龙他们撞上,龙七还真是可以在码头一手遮天。宋子安看着一份份状子,心里想这次一定要为老百姓铲除这个祸害,衙役来报说张转运史到了。终于来了,子安深吸一口气,从书房出来见客。
张辽一看到宋子安就赶紧起身见礼,宋子安官职比张辽略高,但二人职责不同,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张辽见宋子安正常来说不用行大礼,可是今天张辽心虚。
宾主落座后,张辽先主动提起龙七的事了,他一脸的惭愧,主要就是说他不知道龙七在外面干着这些勾当,他姐龙福娘也就是张府的一个妾,龙七也不能算是正规的小舅子,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人胆子那么大。
最后他又表决心,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包庇龙七,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张辽绝对没有二话。
张辽的表现倒是让宋子安有点刮目相看了,他以为张辽会为龙七求情,那样的话,他可能就要多查查这位张转运使了,之前他了解过张辽这个人,并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在职位上也算尽职尽责,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宠妾灭妻。
听说他们家是小妾管家,明媒正娶的大娘子却躲在后宅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这个龙七敢打着他的幌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和他姐龙福娘受宠有很大的关系。
宋子安看了看张辽,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是这样吗?可我听那些报案的人都说,龙七每次自报家门都说自己是转运使的小舅子,还说所有船运事宜都归他管,如果不好好孝敬,就不用再吃这碗饭了,只要他和你说一声,你不在他们的航运许可证上盖印,他们就没法再做任何生意了。”
张辽一听这些话,吓到急忙站了起来:“宋大人,我冤枉啊,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啊,你要不信,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说着就要拉宋子安走,宋子安看他真的急了,他当然知道张辽没有参与过龙七的事,但是就想吓吓他,他对张辽宠妾灭妻这事很看不惯。
看来吓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拉着张辽坐回凳子上说:“我相信张大人,可是龙七哪来的胆子敢这样狐假虎威,张大人可要好好查查,否则这次我相信张大人,下次再来个龙八龙九的,张大人还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就难说了。”
张辽吓到冷汗都出来了,是呀,龙七敢这样胆大妄为,虽然自己没有参与,但是自己也没有阻止,不就是因为龙福娘经常吹枕边风吗?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告别了宋子安,张辽回到家,龙福娘已经等了他很久了,见他回来,就娇滴滴的迎上来:“老爷,龙七他怎么样了?”平时张辽很喜欢龙福娘,她知情识趣,不像陈氏。
陈氏就是玉婉的亲娘,陈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长得也很漂亮,可是为人太过古板,张辽如果有什么稍微出格的行为,她就要说教,而且只生了玉婉一个女儿。
福娘就不同了,很会讨张辽欢心,而且又生了两个儿子,久而久之,张辽就不太想去陈氏那自讨没趣,陈氏心灰意冷,也不愿管家里的事了,后来因为张辽的另外一个爱妾梅姨娘,夫妻两彻底反目,陈氏将自己关在院里吃斋念佛,不再管任何家事了。
龙福娘成功的管了家,这一年她真可谓春风得意,家里的下人都把她当成当家主母,她自己也完全把自己当主子了,除了老太太时不时敲打她一下,家里都是她说了算,她觉得自己迟早能取替陈氏。
可是今天张辽回来后完全不理她,而是黑着脸看着她,龙福娘忐忑不安的站着“老爷。”“你背着我做了不少事啊。”这话把龙福娘唬了一大跳,在这个家里,她是做了很多事,要不陈氏也不可能被逼到吃斋礼佛的地步,今天也不知道老爷知道了什么,她赶紧说:“妾身冤枉啊,不知道老爷说的是什么事?”
“你还装?”张辽把手里刚刚拿起的茶杯都摔了,龙福娘吓得跪在地上“老爷,老爷,妾身自从跟了老爷后,为老爷生儿育女,管理后宅,不敢有一分松懈,妾身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呀?”
“没做错事,亏你说得出口,龙七是你给我推荐的吧?你当时怎么说的,说他是个好的,是个机灵的,一定会管理好码头的,现在怎么样?他都干了些什么事?问题是他干这些事都是打着我的幌子,你还让我给他求情,就他做的那些缺德事,砍了头都是轻的,还求情,别把我也给拉下去就万幸了。”
“砍头?”龙福娘听到这两个字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了,他爬过去拉着张辽的裤腿,哭求到:“老爷,老爷,龙七是我们龙家的独苗啊,求你一定要救他,救救他呀。”
“还救他,先救救我们自己吧,你把这些年他给你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等着上交官府,争取这件事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就好了。”张辽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龙福娘,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