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月娘喊大家起床,准备去镇上吃碗羊肉面,听小二说这是富水镇的特色,这里的羊肉特别出名,羊肉面更是一绝,只要路过的客商都是要品尝一番的。
一行五人来到了一家面馆,坐下来准备吃面,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有人闯进店里,围住了孙月娘他们隔壁桌的人,嘴里喊着让他退钱,店家怕影响自己的生意,急忙出来打圆场,让他们稍安勿躁,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大家终于坐下来了,孙月娘在旁边听了一阵,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隔壁桌的男人是个人牙子,每个月都会路过一次富水镇,上个月他卖了一个丫头给镇上的陆老三家,这陆老三家是出了名的穷,家里三兄弟,陆老大,陆老二和陆老三都没娶媳妇,三个光棍守着个老娘过活,上个月人牙子路过时,带着一个丫头,价格很便宜,三个人就动了心思,想把人买回去,既可以当丫头使唤,又可以传宗接代,两伙人一拍即合,就做成了这比生意。
听到这,孙月娘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那可怜的女孩现在怎么了?人牙子也是奇怪呀,他问到:“人你们都买走一个月了,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明白,现在又来找我退钱是何道理?”只见陆老三哭丧着脸说:“得了吧,原以为买了个丫头,谁知道买了个祖宗,我们也不多说了,把钱退给我们,你把人带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人牙子惊讶的说:“那丫头除了能吃外,没别的毛病呀。”“能吃,她那只叫能吃吗?她一天就能吃掉我们一个月的粮食。”陆老二大声的控诉。“而且,她力气那么大,一只手就轻松的把我举起来了,然后像扔小鸡一样就把我扔出去了呀,现在我这腿还没好呐。”陆老大委屈的说。人群一下子笑出了声,孙月娘也有点忍俊不禁了,看来那丫头没吃苦啊。
人牙子愣了半晌,嘟囔到:“以前她也就是能吃,不打人的呀!”“我们不管,反正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退钱,还有把人带走,越远越好。”三兄弟大声的说。看他们的样子,如果人牙子不退钱,他们就要拼命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人牙子在别人地盘上,而且也确实没卖几个钱,就同意了,“那人呢?我总得看看是不是还好好的。”“在那呢?她怎么会不好,她好得很,不好的是我们。”陆老三叫到,大家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她十五六岁的样子,很胖,这个年代胖人不多,她坐在那显得特别的扎眼,她的衣服很脏,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看着大家都在看她,紧张的低下了头。
人牙子给了陆家三兄弟一两银子,又拿回了一张卖身契,那三兄弟还不放心,再三嘱咐:“今天就把她带走啊,越远越好,一定要带走啊。”说完就跑了,边跑还边回头看看,生怕那丫头又跟着他们。
看他们跑远了,人牙子没好气的对那胖丫头说:“你说你,这已经是别人第三次退货了,怎么就不忍忍呐。”“可我饿呀。”那胖丫头小声嘀咕。人牙子正在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她,孙月娘走过来了,“人你还卖吗?”她问人牙子,人牙子懵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答:“卖,卖。”孙月娘也不和他废话,给了一两银子,收了卖身契,带着人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的人牙子,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烫手的山芋又出手了吗?希望这次不要再被退货了。
回到客栈,孙月娘让店家准备了水,让那胖姑娘洗浴,自己又到街上打算给她买套衣服,这里还没有成衣店,都只是卖布匹和定制衣服的,找了几家,终于有一家有一套现成的,是掌柜的给他自己亲娘做的,他娘也有点胖,孙月娘给了两倍的价格,掌柜的就高高兴兴的卖了。还好这衣服也不是很老气,回到客栈,让胖姑娘换上衣服,帮她绞干头发,梳理整齐,带出来时,大家才看到了她的真面貌。
这姑娘长得白白胖胖很有福气的样子,大概有两百斤吧,说来也怪,一直吃不饱穿不暖的,她还能养那么一身好肉。胖姑娘自从跟了孙月娘后就一直没说话,让她洗澡她就洗澡,让她换衣服就换衣服,很听话的样子。
孙月娘叫店家上一碗面,她小声的说:“就一碗吗?能不能来三碗,两碗也行。”“那就来三碗吧!”孙月娘吩咐道,店家答应着去准备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孙月娘问,“我叫胖丫,十七岁了,”这名字倒是贴切。
孙月娘又问起胖丫的身世,原来这胖丫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父亲经商,家境殷实,可是,好景不长,后来父亲被好友欺骗,生意血本无归,家里卖房卖地的赔钱,父亲也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最后就一命呜呼了。
母亲带着弟弟改嫁了,为什么不带她呢?她太能吃了,人家不要,她就和大伯一家一起生活,大伯一家也嫌弃她,就把她卖了,买家也嫌弃她,就再卖一次,就这样,胖丫都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多少次,换过多少个主人,一直流落到这里了,她一边说话,一边已经麻溜的吃完了三碗面条,她说起自己的往事时,一脸的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不想干一样。孙月娘心里唏嘘,大家也都听得难受。
吃完了,胖丫就对孙月娘说:“我很能吃,但是我力气也很大,我什么活都能做,我也不要工钱,让我吃饱就行,能不能不要再卖我了?”“不卖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保证让你吃饱。”“真的能吃饱啊,太好了。”胖丫高兴了,大家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大家都在听胖丫讲她的经历,她是识字的,她小时候也是过着富家小姐的生活,衣食无忧,奴仆成群。家道中落时她十四岁,那时候比现在还胖,她的第一家买主买她是为了给儿子冲喜的,他们的儿子病得快死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方法,可是她才去到那个家,还来不及拜堂呢,他们的儿子就死了,他们哭得死去活来,就迁怒于她,去找她大伯家闹,最后她大伯家只好赔了钱,把她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