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娘子的叙述中,李金宝的恶行被一点点揭开,孙月娘重活一世,自认见过听过的恶人恶事不少,但是像李金宝这样坏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李家娘子闺名叫做陈红霞,住在李家村附近的陈家村,红霞十六岁时,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大家公认的村花,而且她懂事孝顺,又能干,媒人都快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后来就和村里一个叫做陈九的后生定了亲。
他俩打小认识,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后来就两情相悦,两家老人也很赞同他们的婚事,等过完年就打算给他们办喜事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厄运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临。
有一次庙会时,李金宝看到了陈红霞,他一下就被迷住了,他四处打听,知道了红霞的家,然后还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陈家当然是拒绝了,而且明确告知红霞已经许配他人。
陈家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岂料大家都低估了李金宝的坏,他潜伏在红霞去干活的路上,趁着她落单的时候,把她拖入小树林里糟蹋了,再次揭开这些陈年伤疤,陈红霞忍不住泪流满面,平复许久后才继续讲述。
红霞受辱回家,父亲知道后,气不过要找李金宝理论,可是李金宝已经得意洋洋的把这事传扬得人尽皆知,过了两天陈九家就主动来退亲,陈红霞羞愤交加,打算结束自己的性命,被母亲救了下来。
李金宝再次上门提亲,而且低声在红霞耳边威胁,如果她不嫁,他就杀光他们全家,陈红霞知道李金宝说得出就做得到,只能嫁给他。
成亲后的前两年,李金宝还算老实,陈红霞三年内生了两个孩子,有了孩子后,她也就认命了,就这样过吧,没想到,李金宝还是原来那个李金宝,他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今天调戏人家大姑娘小媳妇,明天勾搭张寡妇王寡妇。
别人家男人来找他理论,他就下狠手的打,而且时不时放狠话要弄死别人全家,大家对他是又恨又怕,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李家村一霸,
对于红霞,他更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如果看到红霞和别的男的说过一句话,那么当天晚上,邻里就会听到红霞一整夜的惨叫声,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们家的院子,都想躲开李金宝。
“这几个月,他经常往余家村跑,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去干什么好事,真是老天有眼,终于收了他了。”陈红霞还对着天空拜了拜,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磋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新如雨后春笋的姑娘,她已经成为了一个麻木不仁的机器。
她不敢死,因为她死了后,还有孩子,还有父母,这些都是她的软肋,都是李金宝要挟她的筹码,她天天盼着李金宝死,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怎会不激动。孙月娘一行人沉默的听完了她的述说,都在心里又把李金宝凌迟了几百次。
谁知李金宝的恶事不止这几桩,陈红霞继续说:“不止如此,他,他还杀过人”此话一出,大家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陈红霞悠悠的说:“去年三月中旬,有一个外乡人来投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家,我刚开始不愿意留他,因为我知道李金宝的德行,没想到那人一直请求,外面下着大雨,我最后还是不忍心,就让他进来了,可是没想到,就是我的心软害了他。”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应该是个生意人,卖完了手头的货要赶回家,遇到大雨不得已来投宿,看到家里有外人,李金宝刚开始有点不高兴,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热情起来,
他让我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客人,还和那人称兄道弟,还一个劲的给那人灌酒,最后那个人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了,他就让我带着孩子们去睡觉,我不敢反抗,等孩子们睡着了,我就悄悄的出来看他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陈红霞停顿了一下,重重喘了一口气后才接着说:“我透过门缝看到那个畜生已经用菜刀杀死了那个人,他正在得意的查看那人包袱,里面全是银子,他收好银子后,就抗了锄头往外走,我躲在角落里,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他就在那棵树下,”
陈红霞手指着他们院子后方的一颗大榕树,“挖了个坑,把人给埋了。最后他又清理血迹,我不敢再看,就跑回屋里把自己裹到被子里,不敢哭,也不敢出声,就这样熬了一夜,”
“第二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他那个借宿的人去哪了,他看起来心情极好,就说他一早已经走了,有了这些钱后,他经常不回家,每次回家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想过报官的,那天后,我天天做噩梦,我梦见那个外乡人满脸血污的站在榕树下面,从那天起,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但是我真的怕,我怕他会弄死我,弄死我的孩子,我的父母,我承认是我太懦弱了,可是你们不知道他有多狠,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完陈红霞抱着自己的头,呜呜哭了起来,两个孩子看到母亲哭了,也跑过来抱着她一起哭,孙月娘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穷凶极恶之人她们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孙月娘缓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拍拍陈红霞的肩膀,“现在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了,把你知道的告诉官老爷,他会为你做主的,而且,你知道的这些可以帮助那个小姑娘减轻罪行。”
听到这里,陈红霞停止了哭泣,她问:“真的能帮到那个小姑娘吗?那个外乡人的事,我真的没有参与,官老爷会治我的罪吗?”
“隐瞒不报是你的错,但这一年来,你也是夜夜噩梦缠身,日子也不好过,也算是受到报应了,难道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让那死者沉冤永远不得雪吗?”孙月娘语气严肃了些。
陈红霞是个可怜人,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习惯了臣服在李金宝的淫威之下,她不敢反抗,哪怕是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只想着自己要怎样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