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灯在时越颈侧投下细碎光斑,他仰头饮尽第七杯“浮生醉”时,发现酒液里浮动的星屑浮现出柳星澜的模样。
白妍广袖拂过案几,给了时越一个眼神,朝着大殿后方走去。
时越赶忙追了上去。
偏殿中,白妍已经沏好了茶,正在倒第二杯。
“你引我过来,是有何事?”时越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可知,你长的有点像我一位故人。”白妍轻启红唇,将茶盏放在自己嘴边,小口抿了一口。
“赫恩也说过这话,所以你们说的故人,是……”
时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怕真的牵扯到柳星澜,因此没有明着说,而是装傻。
“她啊,是个傻子……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时越不动声色,认真听着白妍说着。
白妍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开始讲述:
“她啊,就叫她阿澜吧。阿澜的身世有些特别,她的父亲是狐族,而母亲却是兔族。
这种跨族的结合在妖界并不常见,所以兔族生下的孩子可能会是狐狸,也可能会是兔子。
然而,造化弄人,阿澜的所有兄弟姐妹都遗传了父亲的狐族基因,只有她,是一只彻彻底底的兔子。
正因为如此,阿澜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那与兄弟姐妹截然不同的外貌,让她在狐族中显得格外突兀。
从小到大,阿澜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她没有朋友,因为其他狐族孩子都对她这个“异类”避而远之。
而她的母亲,也因为害怕被其他族类发现狐族养了只兔子,而对她格外小心。
阿澜几乎没有离开过她那小小的屋子,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金丝雀,束缚了自由。
就这样,阿澜在孤独和异样的眼光中渐渐长大。终于,在她成年的那一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逃离妖界。
这个决定对于阿澜来说并不容易,毕竟妖界是她的家,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但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种被孤立和排斥的感觉,她渴望能够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能让她真正被接纳的地方。”
狐狸和兔子……说实话,时越还真就信了。
毕竟妖族还有鸟和老虎……就是说,关系挺乱的。
“阿澜在离开妖界之后,便开始四处流浪。
她走过了许多山川河流,看过了无数的风景,但她的内心却始终如一,觉得比之在妖界的日子无比踏实。
因为她终于摆脱了被当做异类的命运,不再受到他人异样的眼光和歧视。
然而,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阿澜不小心误入了一处人类修士所布置的阵法。
这个阵法威力巨大,阿澜被困其中,无法脱身。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位神秘的男子出现了。
那男子正是下界执行任务的司命星君。他看到阿澜被困在阵法中,心生怜悯,于是出手将她救了出来。
阿澜对司命星君感激涕零,而司命星君与这个善良的妖女相处过后,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阿澜被司命星君带到了天上。在仙界,她见识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奇景和仙人。
然而,没人知道她在仙界究竟遭遇了什么。后来,不知是何原因,阿澜竟被投入了轮回之中。
不知多少世的轮回,阿澜经历了人生的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但她并没有被这些苦难打倒,反而不断成长,坚韧不拔,最终飞升成仙!
当她再次回到天上时,却发现仙界再无司命星君的身影。阿澜四处打听,却始终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心灰意冷的阿澜最终选择了叛逃仙界。她无法接受仙界的冷漠和无情,于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然而,她的这一举动却被仙界视为大不敬,她被打上了‘判出者’的罪名,成为了仙界的通缉犯。
后来,关于司命星君和阿澜之间的故事,众说纷纭。
有人猜测,司命星君辜负了阿澜,导致阿澜在飞升之后,心中充满了怨恨,她的飞升并非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是为了向司命星君复仇。
然而,也有另一种说法流传开来。
有人认为,司命星君实际上是深爱着阿澜的,他之所以将阿澜打入轮回,并非是出于恶意,而是为了保护她。
也许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司命星君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让阿澜经历轮回之苦,以此来保护她免受更大的伤害。
据说司命星君并非身陨,魂飞魄散,而是在阿澜被打入轮回之后,毫不犹豫地追随她的脚步而去。
他放弃了自己的神职和地位,甘愿与阿澜一同经历轮回的磨难,只为了能在某一世与她再次相遇,续写他们未尽的缘分……”
随着白妍陷入了沉思,场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
时越的目光看向白妍,只见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中的泪水在不断打转,似乎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白妍终于缓缓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此时,时越率先开口:“不管怎样,她这一生如此坎坷,难道不是拜狐族所赐吗?”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像重锤一样敲白妍的心上。
白妍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狐族的偏见与冷漠,确实是她苦难的源头之一。但她这一生,又岂止是狐族的错。”
白妍声音低沉,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司命星君呢?他的做法就对吗?”时越追问,心中对这个故事充满了疑惑。
白妍苦笑一声,“他有他的苦衷吧,在仙界那样复杂的地方,也许他是为了保护阿澜才出此下策。但他的方式,却让阿澜承受了太多。”
时越陷入了沉默,他能感受到白妍话语中的无奈与悲哀。
“那后来呢,阿澜叛逃仙界后去了哪里?”
白妍望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她隐姓埋名,在某个角落过着平静的生活。也许她还在寻找司命星君的踪迹。”
说完,白妍轻轻叹了口气。
“世子与阿澜真的神似,若她有孩子,想必长的就是你这般……”
时越心中一震,所以,真就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吗!
“我与世子也算有缘,世子如果愿意,以后就喊我妍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