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幼自然的跟着宁初去了他的别苑,路过的小厮丫鬟皆穿绫罗绸缎,行动迅速有序,各司其职,低头来去匆匆表情淡然的给二人行礼问安。规矩比宫里的奴才还板正。
宁初的书房地上铺着清溪渔饮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支牡丹菊和铁线莲。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大漆嵌百宝狩猎图屏风隔开,长几上文房四宝皆是上等贡品。
宁初从描着彩色五牛图的冬瓜画缸里抽出大夏地图铺到案上。
两个小厮进来给二人手边放上切好的香瓜并插上戳瓜叉。
温阮幼在砚台上滴了点水,拿起墨条嚓嚓嚓的磨。
【安南此次出动了四十个羽林军,两个百人多的镖队联合运输,若是走官道的话目标太大了。】说着宁初执笔,把官道口画了个大大的叉。
【安南距离突厥最近的下路只有一条不经过大夏境内。】
边说边把路描黑,在雍凉最边界处画了个小圈。
【突厥人在西夏的赤安城接应这批火枪,你要动手,只能在这里,赤安城前五十公里处的海源城曲塘镇。】
【曲塘镇地形险要,西侧为啄光山,东侧为昆仑丘,两山都是陡峭的断块山,他们要走的就是两山之间不太宽的地堑式低地。】
【这次我准备带太子一起去。】
宁初握紧笔,胸口泛起滔天妒意。
【他能干什么,你不如带我,我轻功还可以。】
温阮幼趴在地图上的头抬起看着宁初揶揄道
【你去干什么?你要篡权夺位?】
太子去捞功的,宁初一个享有皇位继承权的异姓王爷去干嘛?
宁初沉思片刻
【那我陪你们两个一起去】
【这点小事,我带个太子,带个亲王,要不要带上太后皇后?你去跟圣上说吧,我不想被卷。】
温阮幼狠狠侧目斜睨了宁初一眼,阴阳怪气
宁初原本就痴迷的眼神瞬间亢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迅速用手捂住嘴巴,温阮幼转过头来,看他故意轻咳一声,装作无事发生,尽管极力掩饰,但那微微晃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窃喜。
【脸怎么还这么红?啊,怪我光顾着和你聊天了,忘了你还在发热,你叫府医来看看吧,我先告辞了。】
温阮幼想起什么来,一拍额头。
【哟,二妹妹来了啊】
门楼一阵幽香传来,女子拖长着尾音从远到近。
【时念姐姐安好】温阮幼高风霁月的作揖请安,她给小王爷换了称呼,公主便不能厚此薄彼。
【留下吃晚膳吧,府里新来了个扬州庖厨,手艺比宫里的御厨都好,今天你可得尝尝】
宁时念热络的挽过温阮幼的手臂,亲昵的留饭。
【今日阿初哥哥身体不适,请姐姐多多照顾,我便不多叨扰了,改日再登门请安,告辞。】
少女言语恭敬有礼,行为也规规矩矩,但是凑到一起在她身上表现出来就是个大写的狂妄桀骜。
温阮幼没空跟他俩拜龙门阵,她急着回去点兵点将做战前部署。
温阮幼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大步离去
书房里宁初似乎是被抽去灵魂的戏偶,笔直的脊梁弯了下来瘫倒八仙椅里。
【备水】
宁初入水的一刻才把黏腻感冲掉,宁时念看他泥泞的亵裤,鬼使神差的抓起来,把口鼻埋进去。
哗啦一声
宁初睁开眼睛,对上对面坏笑的视线
【二妹妹让我照顾好你,哥哥】
女子藏在水下的足肆意在对面之人身上游走
宁初冷笑,今日反常的任她为所欲为都心如止水,没有半分逾举。
看他在自己的磋磨下半天没有反应
学温阮幼的口气。
【小王爷不会身体真不适了吧】
男子猛然起身,带起哗啦啦的水,披上中衣。
【东施效颦,恶心。】
冷嗤留下冷冰冰的几个字转身离去。
夜晚华灯初上,定国公府南苑灯火通明。温阮幼站在南苑的空地中间上,手中握着一根烧火棍,目光坚定地盯着墙上那幅粗略绘制的地图。她身后,十二个暗卫和一百二十个金鳞卫整齐列队,静静等待着她的指示。
月光下,温阮幼的身影显得格外坚毅。
【虽然不是打仗,但是都给我拿出死战的气势,留给突厥一支火枪,我拿你们试问!】
金鳞卫和十二暗卫们齐声响应,士气高昂。温阮幼点点头,开始详细布置战略。她思路清晰,言语简洁易懂,灵动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指出各个关键位置和可能出现的危险。
第二日温阮幼难得穿上了官服,把折子递到紫宸殿。皇帝上朝前就把温阮幼叫到紫宸殿候着了,皇帝下了朝二人在紫宸殿足足待了三个时辰。
温阮幼从紫宸殿出来,容珩正穿着杏黄蟒袍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等着。可见从一下了朝就在这里等着了。
温阮幼一撩官袍大大咧咧坐在容珩旁边。
【突厥买的火枪月中到雍凉,咱们去截胡怎么样?】
容珩垂死病中惊坐起,跳着站起来,眸中像点燃了灯火,亮得摄人心魄。
【师父要带我?】
【你是师父唯一的徒儿,不带你带谁?】
她被男孩这副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逗得眉眼越发柔软。唇角勾起一丝清淡的笑意,开口时的声音,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宠溺。
【好耶!师父万岁!】
男孩一头扎进温阮幼胸口,女子被他的脑壳撞得肋骨疼,容珩的半张脸还埋在她的发丝里,箍住女子的腰身轻微呼吸时带出来的热气在颈间缠绕。动作亲昵而自然,仿佛视若珍宝。却又像是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啪!】
皇后的巴掌在帝王洁白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宫人霎时颤巍巍跪了一地。
【我儿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在逼我去死。】
女子喉咙哽的生疼,发丝散乱,双眸猩红。
【他不是你肚子里的龙胎了,他是大夏的储君,未来的天下共主。这些话是一个皇后该说的吗?】
帝王目色没有丝毫怒意,只是有些疲惫,极其有耐心哄着爱妻。
【我告诉你容墨!这皇后不是我要当的!这孩子也不是我求着你要的!你现在给我扯皇后储君的,谁家的皇后被关在宫里一个月见不了一次儿子!谁家皇后天天脚上锁着链子!我不是皇后,我也不是一个娘亲,我就是你容墨的雀儿,你容墨的玩意!】
女子越说越癫狂,笑着流泪,声音悲鸣,最后吼着把目之所及的东西全部砸向男人。
帝王轻轻地闭上双眼,努力忍住内心的酸涩感,嗓音略微沙哑地带着一丝轻颤。
【我只是太怕你不要我了,别不要我…晚晚…】
男人的手臂宛如坚硬的钢铁,紧紧搂住她不容她有丝毫反抗的机会,急剧地喘着,颤栗着,如痴如狂地捧着皇后绝艳的脸吻。女子也终于发现他的不对,似乎陷入在疯魔中,临近发狂。
帝王只想占有她的皇后,只有合二为一,骨肉相交时才能感受到她真实存在,她仍在身边,才能止住内心盛大的恐慌。
【一个月见一面太少了,让我多见孩子几面吧,我以后会听话的。】
叶晚晴紧咬着牙
【把给他的爱,分给我一点好不好】
帝王卑微乞求垂爱,语气里含着哭腔。
容珩站在凤栖宫外,晨寒凛冽,温阮幼背倚着墙环抱着胸,安静陪他站着,表情慵懒淡漠。她功夫天下一绝,五感极其精敏,似有似无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她已经及笄,自然也知道帝后在干什么。
许久,少年声音喑哑。
【师父,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