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水光从邙山矿洞的裂缝中渗透出来,将整个矿洞映照得如梦如幻。沈砚舟缓缓走进这幽深的矿洞,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岩壁上新结的盐晶,那些盐晶在腐臭的腥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
火把的光晕在逼仄的甬道里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的碎骨上,那些被盐渍侵蚀的骷髅眼眶里,隐隐浮现出谢明微生辰八字的暗纹,就像是被诅咒的印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砚舟的眼神深邃而冷峻,他的目光在矿洞中扫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他的面容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坚毅和果敢,但他的眼神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沉和算计。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轻触盐晶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随从紧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他的铁靴碾过一块凸起的青砖,机括转动的闷响惊起了洞顶倒悬的盐钟乳,簌簌坠落的晶粒在火把映照下如同降下一场靛蓝色的雪。
“公子,这砖缝里有东西!”随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好奇。
沈砚舟单膝跪地,蟒皮手套拂开碎盐,露出青铜砖面上浮凸的狼头图腾。那狼头图腾被盐晶侵蚀得半隐半现,透着一股神秘和古老。
他摸出谢明微留下的半枚玉珏按入狼眼凹槽,砖缝里突然渗出黏稠的靛蓝液体,那气味与谢明微腕间毒血如出一辙,遇着火光竟在砖面凝成北境盐脉图,七处朱砂标记正对应沈家茶庄地窖的位置。
洞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沈砚舟反手将火把掷向暗处。跃动的光影里,阿史那云罗的赤金额饰在盐雾中泛着冷光,她弯刀挑起的腐尸心口处,赫然插着刻有沈氏家徽的玄铁箭。
箭簇上凝结的盐晶遇热融化,显露出夹层里卷成筒状的密信,永昌二十三年的工部火漆已被盐渍蚀成飞鹰形状。
“可汗要奴婢提醒大人,”阿史那云罗割开尸体喉管,混着荧粉的液体汩汩涌出,“子时三刻的狼烟,须得映亮北斗第三星的位置。”
沈砚舟展开密信的手微微一滞,羊皮纸上“荧惑守心”的朱批突然渗出血珠。血渍在盐晶折射下显形出双重暗码,外层是沈家盐引的数目,里层却是谢明微亲笔绘制的命宫星图。
他忽然想起地宫塌陷时她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裹着血腥气的吐息仿佛又拂过耳际:“沈大人可知,腌透的人心最易显形?”
京城的暴雨浇得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泛起油光,谢明微立在玄夜司阁楼的飞檐上,腕间新换的银铃缀着七颗盐晶雕琢的星子。
她的身姿婀娜多姿,宛如一位舞动的精灵,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她的衣袂在风雨中飘舞,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江怀砚的月白官服掠过檐角铜铃,腰间佩玉的河图纹咬住她袖中密信:“北境的狼烟已起,只是太后昨夜调了骁骑营…”
“来得正好。”谢明微的银针挑开琉璃瓦,腌在瓦下的三百颗毒盐丸遇雨蒸腾,靛蓝雾气在空中凝成北斗杀阵,“本官正要借她的兵马…”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就像冰面上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忽然剧烈咳嗽,帕中血沫溅在檐兽额间,显形的“巽”字暗码正吞噬太后的凤印图腾。她的面容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坚毅,就像一只受伤的母狼,即使面临死亡也不退缩。
惊雷劈开浓云时,阿史那云罗的弯刀已斩断三条暗巷中的信鸽脚绳。混着荧粉的密函在雨水中舒展,永昌二十三年的盐道亏空数目正被谢明微的生辰八字蚀穿。
当第一缕狼烟刺破宫墙,谢明微忽然将淬毒的璇玑谱掷向太液池——泛黄的纸页在漩涡中凝成沈砚舟的面容,眼尾处一点盐渍恰是他此刻在邙山矿洞触碰的命门。
矿洞深处的暗河突然沸腾,沈砚舟攥着玉珏的手背暴起青筋。怀中的璇玑谱突然发烫,血渍凝成的谢明微虚影浮现在水雾里,指尖点向岩壁某处盐晶簇:
“沈大人可嗅到这观音泪里...”她的幻象突然被浪头打散,余音混着水汽黏在洞壁,“掺着二十年前谢府的梅香?”
沈砚舟的折扇劈开浪涛,暗刃挑起的玄铁箱里堆满孩童的骷髅。每颗头骨天灵盖上都刻着北斗暗纹,盐渍蚀穿的孔洞里塞着发黑的梅瓣——正是永昌二十三年谢府灭门那日,谢明微簪在鬓角的朱砂梅。
“公子!这水在泛蓝!”随从的惊呼裹着机括转动的轰鸣。
沈砚舟低头望去,暗河已化作靛蓝色的毒沼,漂浮的盐晶正吸附在他伤口处,显形出谢明微的命宫轨迹。
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的飞鹰刺青,竟与岩壁星图中的杀位严丝合缝。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但更多的是对谢明微的敬佩和警惕。
子时的更鼓混着雨声传来,谢明微立在观星台铜晷前,腕间银铃震碎的雨珠里浮着矿洞幻象。江怀砚突然割开掌心,血珠坠入晷针凹槽:“大司命以命为祭,但若沈砚舟不能悟透盐脉杀局…”
“他会悟透的。”谢明微的银针突然刺入晷盘,混着荧粉的毒血顺着青铜纹路漫向皇宫,“本官在他箭伤里种了盐引…”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一切阻碍。
她忽然扯断银铃系绳,七颗盐晶星子坠入太液池,“此刻该顺着血脉,腌透太后的命盘了。”
宫墙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三百盐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车辙里渗出的靛蓝液体遇雨凝成北斗。
谢明微望着雨幕中浮现的狼烟,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惊得檐角铁马齐鸣,二十年前沉入运河的命局,正在盐晶折射的幽光里睁开猩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