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近来颇费心神,伺候的茶水反倒不如之前,谢云璋已经明着责骂过她一次了。
只不过那时候有沈歆玥在,求情又救了她一次,她才能继续侍奉。
可今日又传她过来……
谢轻鸿指了指他喝了半口的茶杯,“孙女官,你这御前奉茶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退步了,以前该不会都是旁人做的吧?”
“不……不是的!”
孙缈双眼含泪,连忙摇头。
谢云璋一眼看穿她的谎言,幽深的眼眸里散发出无尽压迫,“是谁?”
孙缈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声音几乎要震穿耳膜。
她本该老老实实告诉谢云璋,之前的茶是皇后做的,包括她离宫前的茶,也都是她亲力亲为。
仅仅是谢云璋喝茶这件事,皇后便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受过无数的伤。
这些事,她进了御茶司之后全都一一知晓。
可她不甘,也不愿!
皇后凭什么得皇上高看呢?
皇上明明只喜欢沈二小姐!
她就算是说了实话,皇上也不会在意,以他对沈二小姐的偏爱,说不定还会将这份功劳按在沈二小姐的头上,届时她不仅讨不了好,还会被沈二小姐厌弃,被皇上处死!
孙缈心一横,她咬唇道:“回皇上,您赏赐奴婢之时的茶,确实不是奴婢亲手做的,是……是沈二小姐做的!”
“沈二小姐?”谢轻鸿惊讶出了声。
他回头看谢云璋,发现方才还一脸冷沉的他,嘴角松动了一些,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
得知是沈歆玥费心费力的替他做茶,他定然是有些高兴的。
谢云璋一时没说要如何处置孙缈,姜忠在一旁听着,却神色有异的皱了皱眉。
他不记得沈二小姐有这么好的烹茶手艺。
这后宫之中,他唯一一次亲眼所见,唯有皇后娘娘烹茶的手艺是极好的,那茶香可绵延至整个宫殿。
可这孙缈偏说是沈二小姐。
身为御前侍奉的人,孙缈也是姜忠管辖的,她出了错受罚,亦或者是犯了欺君大罪,他也逃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请示谢云璋,“皇上,不如传御茶司的人来询问一番,若属实,皇上再处罚这奴婢不迟。”
谢云璋点头,“嗯。”
姜忠去传御茶司的人了。
孙缈依旧跪伏在地上,她自知犯错被发现,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做御前的奉茶女官,可龙颜震怒的结果有轻重,她说出是沈二小姐做的茶,皇上虽生气,却也会看在沈二小姐的面子上,从轻处罚,不至于杀了她。
御茶司那些奉茶婢女,一个个都被她欺压着,没有过面圣的机会,大抵也都会听话,知道内情也不敢供出来自寻死路。
她只能将这事情咬死下去。
可姜忠把御茶司五位婢女都带来了,其中有四人都唯唯诺诺的,她们得知孙缈说以前为皇上做茶的是沈二小姐,都不敢有二话。
唯独有个叫绿筠的,她满手都是烫伤,却极为大胆的跪在御前澄清道:“皇上,孙女官她说了谎话,此前为您做茶的,不是沈二小姐,而是皇后娘娘!”
咯噔——
谢轻鸿和姜忠的心都跳了一下。
谢轻鸿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姜忠握紧了手里的佛尘,心跳个不停。
得亏他是反应快啊!
去调了这群人来。
真相是瞒不住谢云璋的。
孙缈这个作死的货色!
谢云璋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点了一下,眼眸微眯,“说清楚。”
绿筠终于得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她激动的磕头,“回皇上,孙女官自三年前入御茶司侍奉,便一直沿用皇后娘娘留下来的茶经,拾人牙慧才做出令皇上能入口的茶水,可她做茶的技艺远不如皇后娘娘,所以在皇后娘娘回宫后初次到勤政殿觐见,她便将皇后娘娘骗去御茶司做了一次茶,以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她不敬皇后娘娘,还欺骗了皇上您!”
“嘶——”
大殿里有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响起。
谢云璋凝视着孙缈,那压力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孙缈猛地磕头,“皇上饶命!是这贱婢在撒谎!奴婢没有欺骗皇上,那茶分明就是沈二小姐做的,不是皇后娘娘!”
“那日歆玥未曾来勤政殿,来的是皇后。”
如此低级的谎言,孙缈竟敢拿来欺君。
谢云璋冷声道:“将孙缈拖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奴婢没有说谎!沈二小姐是悄悄来勤政殿的,只是她并未通报罢了,皇上不信奴婢,也要相信沈二小姐吧!皇上!”
孙缈立刻被人拖了下去,可她是个有运气的,人刚拖出勤政殿门口,便遇到了来请安的沈歆玥。
沈歆玥看到她,拦下来问了两句,孙缈当即抱住沈歆玥的脚磕头求她,“沈二小姐再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为您撒谎,只有您能救奴婢的命了!您难道想看着皇后那个贱人,在皇上面前出头吗?”
“哼,贱婢。”
沈歆玥十分看不起孙缈的愚蠢。
这种谎言也敢随口说,还被她手下的一个婢女给揭穿了。
“奴婢虽贱,可愿以性命为沈二小姐当牛做马,沈二小姐,您不能眼看着此事败露,让皇后得了皇上的心吧?”
孙缈哭的凄厉,倒也是戳中了沈歆玥在乎的一点。
她自然不想让皇上看到沈凝的努力。
她一个灾星,不配。
可若要帮孙缈圆了这谎,沈凝又来找她怎么办?
“二小姐别怕,皇后就是个蠢货,她将崔小公子带入宫中跟您争,可皇上还是不搭理她,您也该适时回击一步,否则才是给她长了气焰。”
何嬷嬷在一旁添油加醋。
沈歆玥一想也是,沈凝已经开始得寸进尺了,她不能给她脸,要以皇上的宠爱牢牢踩住她,否则日后还怎么做宠冠六宫的人?还怎么把沈凝从后位上赶走?
沈歆玥让人又把孙缈给带回殿里了。
沈歆玥穿着一袭淡绿绣迎春花的齐腰襦裙,云鬓花颜,琼鼻俏挺,系成丝绦的腰带将柳枝儿一样的软腰勾勒的纤弱无骨,仿佛碧玉少女。
她盈盈下拜,嗓音宛若黄鹂,叫人闻之欲醉,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