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纷飞,寒意彻骨。临风院内,白雪覆盖了枯枝,满院寂静无声,唯有隐约的风声穿梭耳际。
室内,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屋内一片暖黄,淡淡的木炭香在空气中弥漫。
王若棠端坐在火盆旁,指尖翻飞,神情专注地在一块厚实的猪皮上缝合。练习外伤缝合已经成了她每日的任务,风雨无阻,从不懈怠。
“嘶——”王若棠突然低呼了一声,手指一抖,缝合针扎破了指尖,一滴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目。
一旁忙着整理物品的知秋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王若棠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夫人,怎么了?”
见她手上的血迹渗出,知秋的脸色顿时一紧,连忙道:“夫人,您快别缝了!手都扎破了!我这就去倒热水,您先净手处理一下,别让伤口碰到脏东西。”
王若棠抬头,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缝合针线:“不必惊慌,这伤小得不能再小了。”
说罢,她起身走到一旁的铜盆前,倒了些温水,用胰子将双手仔细清洗干净。
知秋从药箱里取来止血粉,坚持让小姐涂上。王若棠无奈,倒了点撒在微微红肿的手指上。
接着,知秋用干净的小布条帮她包扎好,语重心长交代道:“夫人,这两日您就歇一歇吧,不要练习缝合了。您已经练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两日,等伤口好了再继续也不迟。”
王若棠低头看了看包扎好的手指,轻轻点头:“好,听你的。”
她坐回火盆旁,望着跳动的火苗,神色中多了几分凝重。她这几日确实是状态不佳,总觉得心绪难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近影七和小六他们可有打听到边境的消息?”王若棠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
知秋摇了摇头:“没有。”
王若棠闻言,目光黯淡了下来,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失落。希望肖氶恩平安,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她心中暗暗祈祷。
这时,明夏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夫人,陈怀夕身边的鹊儿来了,说是有事求见您。”
“这大雪天的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知秋有些不待见道。
王若棠却神色如常,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明夏就领着鹊儿进来。鹊儿满身风雪,脸上被冻得通红,进门后行礼道:“见过肖夫人。”
王若棠抬眼看了她一眼,平静问道:“你冒着大雪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鹊儿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急切:“回夫人,我家夫人今日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求您过去替我家夫人看诊。”
“京城里厉害的郎中那么多,你们怎么不去请,偏偏跑到我府上来?我是会一点医术不错,但未必比那些老郎中更在行。依我看,你还是速速去医馆请郎中吧,免得耽误了你家夫人的病情。”王若棠道。
鹊儿听了,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忙跪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与无助:“肖夫人,不是我不去请医馆的郎中,而是那些郎中根本就进不去方府!方老夫人趁着我家夫人动了胎气,静卧在床动不了,让人封了府中各门,不让外人进来。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府上来,求您看在我家夫人兄长曾对肖将军有恩的份上,帮帮我家夫人吧!
“您是将军夫人,只有您去看望,我家夫人才能得救,方府的人也不敢拦您。”
“你家夫人肚子里怀的是方家的血脉,方老夫人这是闹的哪一出!”王若棠摇了摇头,实在是看不懂这一家子,有些无语道。
“肖夫人,求求您发发慈悲,我家夫人快撑不住了!”鹊儿泪眼婆娑,再次恳求。
王若棠眉头微蹙,目光在鹊儿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起身,取了件厚斗篷披在身上,果断道:“既然情况紧急,我就随你走一趟。”
“夫人!”知秋急忙阻拦,眼中满是担忧,“这方府向来麻烦不断,如今方老夫人连自己儿子的血脉都要迫害,定不是个心慈的人,您这一去,恐怕会惹上麻烦。再说,这大雪天路不好走,若是把您冻病了怎么办?”
王若棠侧过身,目光沉静而坚定:“现在没有郎中能进方府,我不能见死不救。万一陈怀夕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良心难安,更没办法向将军交代。”她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去备车吧!把影七影念也叫上。”
知秋虽满腹不情愿,但不想夫人和将军的感情因为陈怀夕而产生裂痕。所以低声应下,匆匆转身去准备马车。
鹊儿见状,连连叩首,声音颤抖着说:“多谢肖夫人!多谢肖夫人。”
片刻后,一行人三辆马车朝着方府而去,辘辘车轮声在厚雪中显得尤为清晰。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方府大门前。高大的府门紧闭,门房的小厮见到肖将军府的马车,先是面露犹豫,但很快又换上恭敬的表情,匆忙上前开门迎接,然后迅速让人通知老夫人。
王若棠在知秋的搀扶下小心地下了马车,裹紧身上厚重的斗篷,径直迈入府内。方府的下人们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这位将军夫人。
很快,方府的管家匆匆赶来,满脸堆笑,躬身施礼道:“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夫人海涵。”
王若棠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直截了当:“不必客套。我听闻你家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自她与你家公子成婚后,我便极少与她见面。今日正好有空,特意上门探望。”
管家战战兢兢道:“回肖夫人,我家夫人应该是在院子里休息,我这就让丫鬟带您过去。”
王若棠摆了摆手:“不必了,鹊儿在这里,她会领我去。”
“肖夫人这边请,”鹊儿上前,微微弯腰,低声道:“肖夫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