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沉重,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有无形的重物压在他们的心头,令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担忧、关心、紧张,全都有。
即便赵厂长和念念不像是普通人,但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安然无恙,他们始终放心不下。
“对了,碗在!有瓷碗在!”
温氏后知后觉。
“睿川,你去前厅把瓷碗拿过来,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念念?”
顾清舟吩咐道。
“嗯好!父亲。”顾睿川掀起眸帘,紧紧绷着的神情略有松缓。
但没等他跨出门槛,就听二弟困惑开口:“咦,这怎么有张小纸条?”
纸条是念念匆忙之中留下的。
念念本以为放在了桌面,却在她转身刹那,不小心掉了下来。
掉在那不算扎眼的角落。
被红漆描金的箱匣和落地风扇遮掩。
不细看的话,不会发现。
顾明学摊开纸条。
看完后,所有的情绪有了出口。
原来,赵厂长和念念是事出有因,并非不告而别。
他们可以不用难过,也不用歉疚。
念念还说,等有机会了,还来北疆玩。
也邀请他们,到楚家庄园做客。
“我、舅舅和外公,包括赵爷爷,在南城等你们喔!”
念念这暖心的一句话,让他们生出无限遐想。
“念念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但人不傻哟!反正,都给你们花呀……”但即便你们使劲花,也花不完。
念念拽拽的腔调,铜臭味十足。
却没有让他们感到排斥,反而拔高了对念念的喜爱度。
他们围在一起看了一遍又一遍纸条上的内容。
终于,心头的重物挪开,他们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得以轻松起来。
南城。
念念坐在池塘旁边,头顶编织草帽,耳后别了一朵小花,她戴上墨镜,三头身的小身躯一摇一摇的。
颇为惬意。
“念念,钓到鱼了吗?”楚淮远问她。
念念软乎乎回答:“没钓到。但是,快啦!”
“都一早上了。”楚淮远说道。
念念一直说快啦,但一早上过去,鱼钩都没什么动静。
赵厂长也在等。
他需要多跟念念沟通,再结合自身经历,完善相关史实。
“舅舅要有耐心哦。”
微风拂过,驱散了些许燥意。
念念捧起一瓶饮料,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饮料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凉凉的。
一入口,畅快极了。
“饭点了,厨师几乎忙活好了,那你这全鱼宴……恐怕得等下回了。”毕竟,厨师也要下班。
楚淮远告知了她一声。
念念眉毛皱成一团,小嘴一撇,又鼓起肉肉的腮帮子:“好歹,念念这么努力了……”
没想到,竟是一场空。
但念念馋这一口,不愿轻易放弃。
“鱼鱼!念念要吃鱼鱼!!”
有了强烈的念头,念念更是干劲满满。
“相信念念,念念一定会钓到鱼鱼哒。”
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嘛。
赵厂长躺在草地上,毫无形象。
而后,他将一本野史盖在刻画着岁月沧桑的脸上:“……”
啧,真是没眼看。
努力?
念念居然说自己努力?
可这一早上,念念一直努着腮帮子,吃吃喝喝个不停。
如果这也算努力的话,那他确实见识短浅了。
楚淮远不好打击念念:“行吧,你继续……加油。”
他正准备回书房,余光却瞥见念念似是离弦的弓箭,噔噔噔地跑了起来。
“动了!鱼竿动了。”
“哇哇哇,幸亏,念念的苦心……也不算白费。”
念念注意控制声量,没敢说太大声。
就怕上钩的鱼鱼突然溜走。
赵厂长来了兴致,他放下瓷碗,走到念念身侧。
念念正在收竿。
那沉甸甸的重量,把鱼竿都压弯了,念念不由得咧嘴一笑,露出标准且洁白的小乳牙。
期待。
好期待!
这是她第一次钓鱼,没想到就钓到了大家伙!
楚淮远眸光一动,靠近念念。
他蛮好奇的,“让我看看,你这次是钓到鲫鱼、鲤鱼、鲢鳙,还是罗非鱼、大头鱼……亦或者,是其他。”
楚淮远一袭深黑色西装革履,眉目清隽。
他以冷漠着称,向来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妥妥的霸总作派。
但面对念念,他会无意识地融化心底的冰霜,形成一股无形的暖流,流淌全身。
所以,他对念念的态度是温和的、平易近人的。
也是宠溺的。
“呀,都不是!”
鱼钩浮出水面,拖拽出一团杂乱的水藻。
没有鱼。
一条也没有。
念念:“……”
呜呜呜,浪费我感情。
我白期待了。
楚淮远见念念情绪低落,逗她道:“你钓了个寂寞?那鱼都去哪里了?哦,可能是去开会了。”
所以没来。
赵厂长发现一个盲点:“念念,你的鱼钩是直的。”
而不是弯的。
即便鱼咬了鱼饵,也容易跑掉。
楚淮远面露了然,难怪念念钓了这么久,还一无所获。
果然,这都是有原因的。
可念念却挠挠头上的小揪揪,不以为意道:“以前,妈妈给念念讲过睡前故事,念念记得哒。”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吊!”
“虽然钩钩是直的,但只要鱼鱼不想活了,一样可以死翘翘,这俗称……碰瓷。”
鱼鱼碰瓷她。
总归,千百种死法,总有一种适合鱼鱼的。
譬如,进入念念的小肚肚。
赵厂长怔住了,差点失去所有语言。
他指正念念:“……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是上吊!
楚淮远呆滞一瞬,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实锤了,念念就是个小文盲。”
念念讪然,莫名尴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理直气也壮道:“念念识字!认识可多可多字啦。只不过,念念是故意说错哒,是想看看你们会不会发现而已。”
“结果,你们……很敏锐。”
还能强行挽尊。
也不算太糟糕。
念念拿起一块哈密瓜,又啊呜啊呜地啃了两口。
清凉解渴。
爽!
赵厂长:“……”
啧,真是好面子的小奶娃!
楚淮远没有深究,只是随口道:“就属你机灵。”
念念端起地面上的瓷碗,却在弯腰的间隙,一张照片滑落下来,没入瓷碗,转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