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秦昭没有合眼,待天际泛白,天空又飘起了点点雪花。
喝了一口冷茶,醒了醒神,帐外小兵来报。
“将军,军师有紧急军报呈上。”
“进来!”
秦昭接过军报,立刻展开,因连着几日都没休息好,他的眼睛看信都有些模糊。使劲眨了眨眼,才得以看清。
【将军,此毒诡异难辨,军医以及城中的大夫皆束手无策,若解不了毒,这些村民又吸不了牲畜的血,只会生不如死。
即便此刻将军急速遣使报知于王城,召宫中御医火速前来援救,恐怕也为时已晚!】
秦昭头痛欲裂,双目赤红。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村民死吗?
此刻,他恨不得吃奇宥的肉,饮其血。
他环顾整个帐内一圈,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作何应对?
直到他看到床榻摆着的暗红色药匣,迷茫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绾绾……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家夫人可是名女神医呢!”
于是他立刻提笔写了封信,唤来信使,将信件交给他,叮嘱道:“务必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到夫人手中,不得有误!”
“是,将军!”
信使离去后,秦昭又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许崇,命他速速回营,随后便起身整理行装,准备前往白熊山下的县衙与绾绾汇合。
他知道,时间紧迫,若再不采取行动,那些村民恐怕撑不了多久。而绾绾是那些村民唯一的希望,她的医术高超,或许能找出解毒之法。
这一来一回,待许崇收到信件往起身回营时。那头江宛瑜也接到了秦昭的急信。
她展开信纸,迅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立刻召来罗管家,告知秦昭的急信。
罗管家立刻停边慰问军中困难家属的事,着手开始准备出行的事宜。
也是到此刻,他才知晓,夫人竟是医药世家江家的后人。
他的这双腿就是江家弟子给医好的!
后院。
“连翘,银花准备药材和工具,我们立刻出发去白熊山。”江宛瑜沉声吩咐道。
连翘见她神色严肃,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应下,迅速去准备行装。
片刻后,江宛瑜带着连翘银花和八名护卫,冒着风雪,踏上了前往白熊山的路。
马车车轮安装铁链,所以即便在雪地里跑也不会打滑,而且这还是四乘的马车,宽敞舒适。
车里,江宛瑜把情况同两人说了一遍,连翘和银花皆面露凝色。
“小姐,这么恐怖,你不害怕吗?”银花目光瑟瑟地看向江宛瑜,想到她所说的村民情况,毛骨悚然。
连翘静静地没有说话,给江宛瑜倒了杯热茶,心里却不自觉想到熊檽那一身的伤疤。
江宛瑜喝了茶,掀开车帘看了眼车外。
好烦!又下雪了!
“比起受毒所害的村民,那西晋的始作俑者不更加可怕吗?”她冷笑,可神色却沉如浓墨。
银花和连翘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知道她的脾性,她很少动怒,因为对身体不好。而此刻的她定是怒极了才这般笑。
连翘担心她的身子,忙劝说道:“小姐,担心身子。等会到了地方还得费神看病呢。”
江宛瑜看着连翘一脸的忧郁之色,赶紧冲她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银花,你问下车夫去白熊山要多久?”
银花探头出去一问,车夫扬声回道:“夫人,路程虽不远,但道上有积雪,恐还要一个半时辰才行。”
江宛瑜一听,扬高声音又问,“那要是骑马呢?”
银花和连翘惊诧,“小姐……”
车夫回道:“骑马的话可以减少一半的时间。”
“那就骑马。”江宛瑜没有半分迟疑。
时间不等人,若是她没有猜错,这种嗜血的人若是犯病,喝不了家禽家畜的血,见着人也是会咬的,那到时候便是人传人,都是丧失理智、茹毛饮血的野人。
裹着奢华狐裘,头顶风帽,江宛瑜与连翘随同护卫一道疾驰于雪地之上。
罗管家精心挑选的都是良驹,加之江宛瑜心急如焚,即便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里,也仅耗时半个时辰,便抵达了白熊山脚下的县城。
城门口已经戒严,护卫都携带了将军府的令牌,守城门的官兵里有秦家军的人,见到令牌立马放行。
一行人打马直奔县衙。
曾经热闹的街上,如今空荡荡的,大家都关门闭户。
县衙门前,秦昭刚翻身下鞍,还没来得及与熊檽交谈起来,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悠悠传来,渐渐逼近。
秦昭心随声动,目光瞬息投向马蹄声的源头,当他目睹那道披着昂贵狐裘的身影时,不由自主地呆立当场,胸中那颗心犹如击鼓,急剧地跳动起来。
“绾绾……”
他无意识地呼唤着这个昵称,心中满是思念与深深的怜惜。
却又有点儿不敢相信,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队伍越来越近……
直到那道身影来到他眼前,被兜帽帽沿的狐狸软毛遮着大半张脸的人儿红着眼睛,轻轻地唤他,“怀谦,我来了!”
秦昭的心房立刻化作了温柔的水波,温柔又缱绻地唤:“绾绾!”
江宛瑜坐在马上,低头看着面前脸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嗯!是我!你能不能抱我下来?我的腿都使不上劲了。”
秦昭闻方,立刻朝她伸手,仿若珍宝般将她抱下马,二话不说,直往衙内走去。
他的绾绾自幼体态孱弱,体质娇贵,连乘坐马车时间稍长些都难以承受。然而,因为他需要她,所以在这恶劣的气候中,她却骑马奔驰而来。
身后,熊檽也是不敢置信地抱着连翘下了马,心中的思念此刻无限放大,然而两个都是内敛的人,不敢在外人面前释放内心情感。
熊檽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道:“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好!”
“身体还吃得消吗?”熊檽关心地询问。
“我吃得消,只是小姐她……可得遭罪了!”说到后半句,连翘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