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何曾不是这样想。
“叶小娘子。”
叶倾舒抬眼:“嗯?”
宋枭:“无事。”
他只是在确认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两人才用完膳,伙计来请:“卫官人,请宋官人到隔壁一见。”
宋枭的俊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眼神也陡然变得凌厉了。
“卫官人?”
伙计:“是。”
宋枭瞧了一眼叶倾舒,叶倾舒在用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应。
宋枭起身:“那便去一趟吧。”
雅间里只有卫凌一人,宋枭走进去。
“不知卫御史特意请我一趟有何事?”
卫凌拱手:“宋枢密愿意网开一面,没有为难叶小娘子,我很感激你。”
宋枭冷笑:“哦?卫御史莫不是以为我是看在你的份上吧?”
卫凌微微敛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枭哼道:“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卫御史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卫凌的脸上有点难看:“我此番并不是想说这个。”
宋枭坐下:“那就不必拐弯抹角的,我与叶公打交道,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怎么轮到卫御史,如此多弯弯绕绕的,学不到叶公分毫。”
听到明晃晃的讽刺,卫凌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干脆道:“宋枢密知道叶小娘子现在是什么身份么?你将她带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枭眯起眼睛:“卫御史,难道还要管我私事不成?”
卫凌胸口堵着一口气:“之前的陈府也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会叫她难堪?”
宋枭眼里淬上了冰:“卫御史的意思是,我该将叶小娘子永远藏在自己府中,不许她见人?”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若是你将她买下,你就打算这么做的?”
卫凌不置可否,但那样对叶小娘子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
宋枭睨着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宋枭不想与他说太多了。
在他即将要走的时候,卫凌忽然出声。
“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原谅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
宋枭眼里顿时杀机涌现:“卫御史这是在威胁我?”
卫凌不偏不倚地正视他:“我只是给宋枢密忠告。”
宋枭冷冷丢下一句话:“不必,卫御史还是管好自己吧。”
叶倾舒不知道宋枭去跟卫凌说了什么。
但那之后,宋枭的神情似乎严肃了很多。
叶倾舒担心自己说多错多,反招他恼,只安安静静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在白矾楼待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走。
走的时候,又遇到了卫凌。
宋枭嘴角勾着冷笑:“卫御史不是特意在等我们的吧?”
卫凌朝着宋枭点了点头,后直直看向叶倾舒。
宋枭俊脸绷紧,嘴角拉得直直的,冷笑都完全隐匿无踪了。
叶倾舒朝卫凌行礼:“请官人安。”
卫凌眼神温柔:“不必多礼。”
他看向宋枭:“宋枢密不介意我与叶小娘子说几句话吧。”
宋枭拉了叶倾舒的手腕,装都不装:“介意,让开。”
卫凌像是完全没想到宋枭会如此直接:“...”
叶倾舒也没想到宋枭会这么不给卫凌面子。
她方才还在纠结要怎么推辞呢,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跟卫凌说些什么。
这里的酒客甚多,还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纠缠起来也不好看。
卫凌只能像之前几次一样,眼睁睁看着宋枭带着叶倾舒离开。
有认识卫凌的人凑了上来。
“嗐,宋枭那厮本就是狂妄之人,对谁都那副狗脾气,卫御史可别放在心上。”
“就是啊,来来来,卫御史,不如跟我等聚一聚。”
卫凌扯出一抹笑:“不了,多谢各位美意,我先走一步。”
宋枭生气是挂脸的,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叶倾舒暗暗思索,好像是卫凌提出要跟她说话后,宋枭才生气的。
宋枭斜眼瞥她:“叶小娘子是在想着卫御史?”
叶倾舒摇头:“我是在想怎么才能叫官人消气。”
宋枭不信:“叶小娘子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叶倾舒想说几句好话,宋枭却不太想听。
叶倾舒只好闭上了嘴,但宋枭莫名地更恼怒了。
宋枭气的晚膳都不来吃了。
府里也好几天都是低气压,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严嬷嬷:“小娘子,还是去哄哄郎君吧。”
烟箓:“是啊,郎君是那日跟小娘子回来,一直气恼到了现在。”
叶倾舒:“那叫人做一碗槐芽温陶送去?”
玉醉:“这样也太没诚意了。”
藏春出主意:“不如小娘子亲自做了送去?”
叶倾舒眨了眨眼睛:“我做?可我做的,官人未必下得去口。”
“要是难吃到再让他气上加气,可怎么好?”
宋枭的气性也太久了,也不怕把自己气坏。
她还以为他过几日就能消气呢。
烟箓一琢磨:“也是。”
叶倾舒:“不如先叫人做了送去,看看官人反应如何?”
槐芽温陶送了,宋枭吃了,气儿还在。
玉醉:“看吧,奴婢就说太没诚意了。”
于是,叶倾舒作了几个小人画,叫人连同她自己亲手做的槐芽温陶一起送去。
她有点忐忑不安:“也不知那碗槐芽温陶会不会叫官人给扔出来。”
严嬷嬷带着食盒回来了,笑吟吟道。
“没有,郎君嘴里说着不好吃,但还是将小娘子做的槐芽温陶给吃光了。”
叶倾舒有些惊讶:“真的?”
宋枭的声音在严嬷嬷身后响起。
“我不过是知食物来之不易,不愿浪费罢了。”
他侧着身子,叶倾舒只看到他冷峻的下颌和侧颜。
“叶小娘子从前也是这般哄卫御史的吧。”
他的言语里藏着几分试探和期待。
叶倾舒一时没明白:“什么?”
这跟卫凌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头一次哄人,从前都是别人哄她的。
而且也是她第一次替别人下厨。
叶倾舒暗自叹气,这人的脾性怎么那么古怪,那么难伺候啊,怎么哄也哄不好。
叶倾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曾哄过别人。”
顷刻之间,宋枭似乎气消了。
“如此,我倒冤枉叶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