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显也没想到方岳贡这样正直的人居然与张献忠这样的反贼有交情。
完全出乎意料。
能用一封书信解决问题确实不用人白跑一趟。
转念一想,自己本来是要让魏藻德去的,现在必须换个思路。
既然不用派人去,就给魏藻德找点别的事情做。
又想到了虐待魏藻德的刘宗敏。
刘宗敏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并且这位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周世显道:“既然方尚书大人愿意写一封书信劝反贼买炮,魏首辅大人也得做些什么,干脆您也写一封书信去劝降刘宗敏,只要成功,我周家愿意给魏首辅大人一万两银子。”
什么!
魏藻德惊恐。
让他写信给刘宗敏岂不是茅坑里找石头,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断然不敢答应,现在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跟姓方的咽不下这口气。
魏藻德咬了咬牙道:“我写,为了表明对陛下的忠心,我魏藻德大不了舍了这一身皮肉!”
“好好好,你们都是朕的好爱卿,”朱由检拍手叫好,两员重臣被周家驸马耍的团团转,朱由检恨不能把俩人都扔河里去,“既然你们要比试,朕也不拦着,无论输赢过往的事朕都不再追究。”
皇帝表明态度。
方岳贡与魏藻德此时都不能再反悔。
周世显又补充道:“此次比试还需要有个时间,此次就以张献忠的回信为截止,看看你们谁能成功,谁成功我周家愿资助胜者一万两银子。”
事情已经拍板。
朱由检道:“剩下的事,你们二人各自商议吧,朕累了。”
皇帝转身离开医营。
剩下的人自然没什么好逗留。
周国辅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你让人好好为二位大人治伤,别再弄出乱子,我去探望倪尚书。”
所有人都走了。
剩下郎中。
郎中问:“少爷,依我看二位大人老爷伤势不重,用不用先安排他们去别处?”
“胡说,”周世显背过手,“二位大人明明伤的很重,难道没看出来吗?”
郎中反倒是有些弄不明白。
俩人干架,一个比一个精力旺盛,生龙活虎样子,怎么还需要治?
周世显道:“去给二位大人抓一些提神醒脑的药,另外守好你的酒葫芦,再有下次罚你银子。”
听完郎中瞬间茅塞顿开,感情是脑子有问题,还得接着治,赶忙跑出去抓药。
已经没有外人。
周世显对着二人道:“二位大人,小子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周家军就靠着倒卖军火赚大钱,一来需要与张献忠达成生意伙伴,二来需要干扰李自成不让他发现。”
二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子想明白这哪里是比试,而是要给周家的行动作掩护。
方岳贡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这件事,权当是报答你周家的恩情。”
而魏藻德则麻木道:“只要你周家不害我魏藻德,我会天天写信劝刘宗敏这种恶人回头是岸。”
什么叫用人不疑。
得先自己坦诚,才能让别人相信。
所以周世显也不想瞒着什么。
“虽然二位答应帮我周家做些事,但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二位。”
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方岳贡问:“什么事?”
周世显解释道:“想必二位都知道陛下急功近利,经常更换官员,在我看来也是不对的,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大明穷,皇帝更穷,所以二位想要留下就得学赚银子。”
赚不到银子,即便夺回京城也只是个空壳大明。
这件事在两个人眼中算是心知肚明。
所以满朝文武都不愿意借给朱由检银子充作军饷。
反过来,如果有来钱的渠道又是另一回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当臣子的也一样,没好处谁会来当官。
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财,还有的人求报恩。
方岳贡问道:“你周家愿意让出财路吗?”
周世显笑着回答:“我周家财路很多,二位为何不先看看再说?”
“好,我就在这里学学你周家的酿酒,”方岳贡还在回味刚刚的酒精,“若是学会了,以后我卖酒你周家不会不高兴吧?”
周世显也不小气,承诺道:“只要您能学会我周家的酿酒方子,尽管拿去卖,卖多少钱都是您的,周家一分钱不抢。”
一旁魏藻德小心问:“我见有百姓用工分换取雪白的盐,一问才知道是从矿盐中提取的无毒精盐,若我去学周家愿意教吗?”
这有什么。
区区精盐而已。
周世显还真不在乎。
“魏大人尽管去学,学会了拿去用便是,我周家能从矿盐中提取出精盐自然是为了造福百姓,没必要藏私。”
此时两个冤家互相对视一眼。
无论酒精还是精盐,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任意一样拿出来都对世间有极大的影响,就这么舍得白白往外拿?
由不得两个人心生怀疑。
周世显道:“管家,给二位大人写个学徒介绍信,这件事你给二位大人办好,一定要让他们学会。”
钱大海躬身道:“少爷请放心。”
交代好事情,周世显独自离开,他还有羊肉没吃完。
医营小帐篷只剩下俩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方岳贡躺回板车上,酒劲退去感觉浑身疼痛。
小半天后魏藻德疑神疑鬼道:“周家好像很大方。”
方岳贡不屑道:“驸马终归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军中治伤的药酒也敢让别人学,这种东西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能左右战局的关键。”
魏藻德可不这样认为,他是见过周世显的手段的,甚至连皇帝都得看这位驸马的脸色,周家军强大的一匹。
魏藻德道:“本来盐铁生意就是暴利,特别是盐税,关系到国家的财政收入,周家居然能从矿盐中提取细如雪的盐,单凭这一道细盐足以富可敌国。”
历朝历代盐都是非常重要的物资,左右着民生与朝廷相当大一部分财政收入。
因此朝廷对盐的管控非常严格,打仗需要盐税,救灾需要盐税,甚至是大臣们的俸禄里也有盐税。
可以说盐税撑起大明税收半壁江山。
如此草率送人,魏藻德不得不怀疑周家另有图谋。
方岳贡道:“要不是私盐横行,大明也不会穷成这个样子,像周家这样的盐商到处都是,没一个给朝廷缴税。”
魏藻德有些不满道:“有本事你去劝那些盐商交税,看看他们敢不敢扒了你方岳贡的皮,我魏藻德原本的确有些家资,跟他们一比,不过是人家的零头。”
方岳贡哼道:“刘宗敏怎么没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