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结局注定的路上,你会如何选择?不管怎么做,命运都是注定的。
努力与拼搏是一定的;颓丧与放弃是注定的;英勇与无畏是注定的;胆怯与退后也是,无论好坏,能做的只有接受而已。
多年后,那家略显破旧的面馆前,一个汉子嘴中叼着根牙签,默默坐在石台上,观望着来往行人…只是淡淡一笑。
“隆隆……”
无尽绵延的岁月长河上,一道身影正负手而立,默默看着纪元沉浮、因果破碎。那都是些无形之物,却是能在河流波澜起伏间,真真切切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法则之力】。
大道气机无穷,可在那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身边却显得黯淡无光,似乎那人才是这大天地间真正的的主宰,静静伫立,俯瞰着这一切。
“哎,我该怎么说你?【命运】,当真无趣啊。得了又失,失而复得,有什么意义呢?不如…重新造一【无限】。”
略显沧桑的语调传出,悠悠叹息一声,下一瞬间,整个光阴长河都变得动荡起来,颤鸣声响彻天地。
仿佛有宇宙星辰炸碎、却又再次重组,威力无法言说,有大恐怖…
在那恒定汹涌的波涛中,一道光点便代表了一个人的一生一世。无尽璀璨,那代表的是整个【寰宇】的命途走向,成为既定无争的事实。
“祝你好运。”
汉子轻笑一声,他头戴竹编斗笠、无法窥见其真容,可怎么看也只是一张平凡到极致的面庞,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唯有那双眸子…零落而沧桑。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光阴长河就停止了颤抖、就像是在听他号令,完完全全的服从。
“唰唰…”
河流奔腾汹涌,并无什么异常,可若是仔细看去…似乎并不如先前那般璀璨了,像是有人被抹去了痕迹。
……
春风已至,暖风和煦,这明明是个适合结伴而行、出门踏青的季节…
可钟元良却如往常一样躺在家中的被窝、看着手机,正如大部分年轻人的生活一般。
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脸上,显现出一张有些憔悴的年轻面庞,长相并不突出,只能说十分普通。
“元良!今天我有事要出去,午饭你自己解决嗷!”
而就在此时,一道妇人的嗓音响起。
“……”
听到这叫唤声,钟元良无动于衷,仍旧躺在被窝里刷着手机,似乎早就习惯了。
“听到没有?!”
妇人的嗓音越发响亮,她对这种沉默感到极度不爽。
“知道了!老妈,我在听书呢,能不能别打扰我啊?”
“不就是听小说吗?还书书书,书个鬼!”
妇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传钟元良的耳朵,让得后者脸皮忍不住抖了抖。
“我看你就是疯魔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抱个手机,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闻言,钟元良眉头顿时一挑,他这二十几年来,别说老婆,连场恋爱都没谈过。说白了,就是没姑娘看得上他,而且…他自己也给自己设限,说自己是什么【因果】行者。
和姑娘在一起什么的…他真的没怎么想过,当下便是淡淡的道。
“行啦,我阿良天命孤星、独望苍穹!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
可还没等他说完,只听“嗙!”的一声巨响,家中大门猛的关上了,力道颇重。当然,这也代表钟元良的母亲外出工作去了。
当机立断的,钟元良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嘴中念叨着。
“老妈看来是去忙了,走吧,去‘老任’那儿吃面去,自从写网文赚到钱后…就好久没去过他那儿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蹦蹦跳跳的下床、套好衣服,随即开门,向着他的“第二个家”出发了。
钟元良所在的这座城市地处大夏境内的南方,名为“泉源市”,是国家的经济和科技中心。
城市内的建筑十分气派,淡蓝的玻璃高楼一座座耸立着,将来往的行人夹在下面的空间当中,像是在俯视着众生。
止步,钟元良站在这些耸立的高楼下就仿若“一粒浮游见青天”,这不仅是体积差异所带来的巨物压迫,更有那种阶级的压迫感,是无法逾越的。
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声音淡淡的从他的喉间响起。
“哎,我实在是对这些高楼大厦提不起一丝兴趣,那些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左搂右抱的人,他们的一生,真的会有快乐二字吗?真的会有实实在在的情感体验吗?”
钟元良一边走,一边想着,他倒是懒散,花裤衩、皮大衣、乱长发,在井井有条的人群中像个异类,不…应该说更像个神经病。
“算了,懒得费脑子!反正那些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老老实实、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才是我阿良的终极梦想!”
钟元良心中暗叹,他行走在这些高楼大厦之间,总会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衣着华贵,有的简朴归真。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因为他坚守着自己的人生信条
“清净自我,不扰他人。”
他是走在【因果】命途上的行者,别人怎样都与他无关,钟元良只想将自己过去那些错误的行为弥补、接着便是消散在天地间,就像他从未来过。
可能听着有些悲凉,可对他来说,这是“自由”,真正的自由,无拘无束、来去随己。
很快的,钟元良便是来到了一家装修简朴却不失风度的面馆前,站在店门前,目光缓缓上移,只见那头顶的招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面任佬”。
这家店在这高楼耸立、群星璀璨的泉源市倒显得有些土气了,招牌都落满了灰,就好像几年没打扫过了一样,令人看了都会想着…
“这家老板真邋遢!”。
“……每次看到这几个字,我都觉得老任真是…哎呀,也难怪他半辈子都在打光棍儿呢~”
无奈的摊了摊手,钟元良张口就来,将那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家伙直接数落了一通,面庞上却依旧春光灿烂。
“小兔崽子!你说谁打光棍?!”
钟元良话音刚刚落下,突然的,一道喝声响起。旋即,店门内便是瞬息间冲出一位一米九几、留着络腮胡和黑色长发的中年男人,他虽然年近花甲,但也不难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他年轻时定是个五官标准的男子。
就像如今的钟元良一样,虽说不上有多么英俊,在人群中也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至少像个真汉子。
“行了老任,别不承认~”
钟元良挑了挑眉毛,扫了眼面前身材高大的汉子,声音淡淡的道。
“呦呵?今天不叫我老登了?”
“你要是想呢,我当然也可以这么叫。”
“哎呀算了算了!‘老任’多好,赶紧进来吧,别傻站着了!”
随后,钟元良便迈步进入店内,找了张桌椅坐下,环顾这家令他无比熟悉、颇有些战损风的面馆,顿感无语。
而那被称作老任的汉子,此时已然进入厨房捯饬了起来,坐在座位上,钟元良可以清楚地听见铁具碰撞的“乒乓”声响,激烈的杂音让得钟元良那本就无言的神色显得更加沉闷。
“老任,你就不会把店内装修一下啊?这两年白干的吗?非得搞这种极简风?怎么地,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要搞年轻人那一套?”
钟元良对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中年汉子,带着戏谑的语气问道。
“去你大爷的!老夫这叫心境悠然、不在意外物!你个小年轻懂啥啊!”
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赞叹之意思。
“哦不,你不能算是小年轻,你这心理年龄啊…是比他们大多喽!虽然说你成绩不咋地,但对世界的见地还是有一些的,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
钟元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神情默然的催促道。
“哎呦行啦,面好了没有?”
“马上!”
大约十分钟后,那中年汉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豌杂面,上面加了四个卤蛋和一个鸡腿、递给钟元良。之后便是坐在他对面,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后者有点发怵。
“说!你小子二十多岁了,就没谈个女朋友?”
“去你的,谈个蛋,一把年纪了还没大没小的。那种东西属于我吗?”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钟元良摊了摊手道。
“切,八卦一下都不行,行了,吃你的面!”
那汉子撇了撇嘴,似乎对钟元良的回答不太满意。
正当他起身要回厨房忙的时候,却忽然转过头对钟元良说
“小子,我知道你对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有很大的怨恨,但是你还有你娘、你姐还有你姐夫不是吗?别把自己锁得太死啦,搞得自己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怕伤害别人,你要…”
“行啦老任,别说了,提那个人搞得我吃饭都没胃口。”
“……”
钟元良打断了老任的话,顿时,店内一阵沉默,像是触碰到了原本就不该聊起的话题,尴尬的气息在店内充斥着。
静默持续了一阵,钟元良扒面的速度更快了,就像一个吸尘器一样,无穷无尽地吞食着,不知道是面做得好吃,还是心中的怨恨无穷……
这不能怪他,儿时美好的童真就是被他那不负责任的父亲破坏掉的,这让钟元良只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难以抽离。
而不久后,又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吃,面是可以的,今天的肉臊子不赖嘛,豌豆也挺软糯,手艺还是没丢掉。”
“呵呵,这儿还有,只要你能吃完,就想加多少加多少。别的不敢说,但是面条管够!”
那汉子笑了,笑得很灿烂,像是一轮明亮的太阳般给人温暖之意。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担心与期盼,像是在看着自家孩子,希望他快些成熟,可又希望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