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抽了抽嘴角,对沈明姝说:“你家佣人,还挺有眼色的。”
沈明姝没说话,抬脚进了隔间,蹲在晕倒的那人身边,伸手在他鼻间探了探,淡淡地道:“晕了,没死。”
她抬起眼,神色平静地看向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的男人,命令道:“去把管家找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男人愣了片刻,忙点头:“好,好的。”
说完,连忙跑出去找人。
秦时月跟了进来,仔细观察着地上被打晕的这个佣人,视线落在他后颈的一处青紫上,哟了一声:“下手不轻啊。”
下手很重,力道却恰到好处。
只是打晕,不会致命。
管家很快便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看见沈明姝漫不经心地半倚在男洗手间门边,旁边还站着一位长相明艳的女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明、明姝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沈老爷子还询问他有没有看见沈明姝,他摇头说没有,心想着她应该是去休息室了。
谁知沈明姝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站在男洗手间门口!
沈明姝双手环胸,神色淡定,完全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多么令人意外,气定神闲地道:“路过,刚好撞见。”
“噢噢,那这位女士是……?”
管家震惊之余,把疑惑的目光转向秦时月,沈明姝只是路过,那这个陌生女人又是做什么的?
秦时月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叫秦时月,阿姝的朋友,她胆子小,让我陪她一起过来。”
说完,她亲昵地揽着沈明姝的肩膀,换来对方一个冷冰冰的警告眼神。
管家啊了一声:“原来是秦小姐,幸会。”
秦时月笑了笑,侧过身子给他让出空间,露出里面的景象。
“我和阿姝在后院散步呢,就听说有人晕倒在这儿,就连忙过来看看。”
“管家先生,那这里就交给您了。”
管家点点头:“这是当然。”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晕倒那人的身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过来的路上,那名佣人已经和他讲了大概的情况。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两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佣人会意,上前把那人抬走,送到医院去。
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沈家的安保工作一向细致到位,不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外面闯入,潜进来打晕一个佣人。
凶手只能是前来赴宴的宾客。
管家年轻时跟着沈老爷子见过不少大场面,根据那名被打晕的佣人的状况就能看出,动手的人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是个练家子。
对方伪装成沈家的佣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今晚的接风宴的宾客身份都极其重要,这个不速之客的目的不明,若是出了岔子,沈家估计要担全责。
“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子。”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管家的神情肃然起来,留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沈明姝出声叫住了他。
管家脚步一顿,看向她:“明姝小姐,怎么了?”
沈明姝直起身子,瞥了一眼隔间地上的人,平静地道:“这件事悄悄地通知爷爷,不能惊动其他人,尤其是姜洲长他们。”
“多叫些安保人员守在宴会厅周围,发现可疑人员立刻上报,不要私自行动,引起骚乱。”
“听明白了吗?”
管家有些怔愣。
少女神色淡然沉静,声音平缓,说出的话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与压迫,让人不自觉听从她。
管家恍惚间,竟在沈明姝的身上看到了沈老爷子和沈迟言的影子。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沈明姝皱眉,抬起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管家猛地回神:“好,好的,我知道了。”
沈明姝嗯了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问:“小叔叔现在在哪儿?”
她直觉今晚这件突发事件不太对劲,得找沈迟言商量一下。
“三爷回他自己的别墅了,就在主楼左侧第二栋楼。”
沈家庄园里别墅群林立,每个沈家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沈迟言在宴会厅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谢斐一起去了那里。
宴会厅这里留给管家处理,沈明姝在秦时月耳边低语几句,让她帮忙去做件事。
而沈明姝,则独自去见沈迟言。
……
此时,沈家庄园的一栋别墅内。
书房,灯光明亮。
沈迟言高大挺拔的身形陷在扶手椅里,俊美无俦的面容疏离淡然,长腿交叠,姿态矜贵地听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
“边境地区的情况确实不对劲,我的人提交上来的情报与当地军部和监察署报告的数据有明显出入。”
原本应该待在宴会厅和众人应酬交际的吴伟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神色凝重地看向沈迟言,道:“我担心边境出事了。”
“吴副部长,你多虑了吧,南洲边境现在被驻扎的军部和监察署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可能会出事?”
谢斐身形散漫地倚在书房的窗台,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放在那里的一盆绿植,脸上笑呵呵的:“总不能军部和监察署全都出了问题吧?”
真要那样,事情就大发了。
吴伟才被他说得一愣,无言反驳,但依旧沉声道:“我知道事情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我的担忧是真的,那边境地区的普通民众怕是要遭殃。”
“今天借着参加接风宴的机会来见三爷您,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我想亲自去边境视察一下。”
闻言,沈迟言皱了皱眉,抬起眼睛看向他。
谢斐手上力道一重,那盆绿植被他扯下来一片叶子,他有些吃惊:“你疯了?边境现在极其不安稳,换届选举在即,你要是出事,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吴伟才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向面前的沈迟言弯下腰,鞠了一躬,声音涩然:“正因如此,我才要去视察,三爷,我是您一手从边境提拔上来的,不会忘记您的恩情,也不会忘记我一直走到今天的初心。”
吴伟才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微光,语气坚定:“南洲边境一直受流窜实验体侵袭,民众苦不堪言,我也是从边境地区走出来的,我很清楚那里的状况,也确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所以,这一趟,我一定要去。”
沈迟言淡漠疏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缓缓启唇:“你如果决定了,我不会阻拦。”
吴伟才松了口气,坐了回去,半晌,又组织着语言开口:“另外,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是关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吴伟才。”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迟言冷冷的三个字给打断。
沈迟言眼神一沉,语气凉薄且透露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可以在你不在秦城的时候帮你兜底,但你那个儿子,不行。”
吴伟才一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吴楠私下里是个什么烂样,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是自己教子无方,才会把吴楠纵容成今天这副样子。
可他就这一个儿子,终究狠不下心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