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人群如潮水般挤压过来,无数张咧开的嘴里喷出刺耳的笑声。
“看那个疯子!”
“跑得还挺快!”
“精神病院的来了,快拍快拍!”
闪光灯在四面八方炸开,像无数根银针扎进他的视网膜。他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余光瞥见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分开人群,手里举着长杆抄网——那网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边缘缀着锋利的金属钩。
他的肌肉瞬间绷紧,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一个矮身从两名围观者之间的缝隙钻过,手肘无意间撞到了谁的肋骨,身后立刻传来痛呼和咒骂。
“别让他跑了!”
墨渊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把两件黑色的大衣脱了下来,双臂紧紧箍住——那里面裹着他的配枪、合金瓶、还有很多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仿佛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人群的讥笑声又像毒蜂般围上来:
“抱着破烂当宝贝呢!”
“精神病人!快看!”
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拨开人群,手中的长杆抄网闪着冷光。墨渊的指节发白,把大衣裹得更紧了些。他能感觉到硬物硌在肋骨上的痛感——那些是他与过去世界仅存的联系。
当第一个抄网兜头罩下时,他突然旋身,用大衣包住袭来的金属杆猛地一拽。防护服踉跄着扑倒,撞翻了路边卖气球的摊位。五彩斑斓的氢气球腾空而起,在阳光下炸开一片炫目的光晕。
“拦住他!”
墨渊趁机钻进人群,但怀中的重物拖慢了他的速度。一枚铜弹壳从衣襟缝隙滑落,叮叮当当滚到马路中央。他下意识想去捡,却被第二个抄网擦过后背,布料撕裂声里,几片碎纸飘散开来——那是他藏在夹层里的、早已泛黄的家书。
现在他看起来更狼狈了:衬衫沾着铁锈和汗渍,怀里紧搂着破大衣,像抱着最后一块浮木的溺水者。巷口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辆印着红十字的厢型车正在调头。墨渊的瞳孔紧缩——车厢侧面焊着熟悉的铁笼。
墨渊转身撞进一家咖啡馆,怀中的大衣扫落了整排马克杯。瓷器的碎裂声中,有人惊叫:“我的拿铁!”
墨渊撞翻咖啡厅的桌椅,在混乱中从大衣内层掏出两个像是饮料瓶的铁罐。拉环被咬在齿间狠狠扯开,金属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外面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全继续嘲讽着:
“快看!那疯子扔易拉罐!”
“哈哈哈精神病当手榴弹呢——”
嘲笑声未落,第一罐军用烟雾弹已经炸开。灰白色的浓雾瞬间吞没了半个咖啡厅,几个举着手机的围观者顿时呛得弯下腰。第二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防护服小队中间。
淡粉色的气体从罐中渗出,带着诡异的甜腻气味。最先中招的年轻警员突然僵住,面罩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他颤抖着摘掉手套,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身旁同事的脸。
“队、队长...”他的声音变得又软又黏,“你的眼睛...真好看...”
整个抓捕小队瞬间乱成一团。防护服们互相拉扯着面罩,金属抄网哐当落地。巷口的厢型车里传来司机惊恐的叫骂:“操!谁把gay毒放出来了?!”
墨渊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此起彼伏的“不要”“住手”的哭喊。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撞开后厨的消防门,冲进阳光刺眼的街道。怀中的破大衣里,最后一枚铜弹壳正贴着他的心口发烫。
浓烟与粉雾交织的街道上,人群像退潮般尖叫着四散奔逃。白月魁的白大褂在混乱中格外醒目,她正逆着人流往前挤,直到看清咖啡厅门口的景象——
三个穿着防护服的壮汉正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制服,面罩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满脸潮红地喘着粗气。一个年轻警员跪坐在地上,眼神迷离地摩挲着同事的小腿。更远处,几个举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正瘫软在墙边,面色古怪地扭动着身体。
“这……这是……”白月魁的镜片后,瞳孔剧烈收缩。她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认出了这种异常状态——但理论上这种药剂早该被全面销毁了。
白月天一把拽住妹妹的手腕:“闭气!后退!”他的警徽在奔跑中晃动着,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几个慌不择路的行人撞在他们身上,爆米花和咖啡杯洒了一地。
白月魁被哥哥拖着往后撤,却仍忍不住回头张望。透过渐渐散去的烟雾,她看见墨渊的身影在巷尾一闪而过——那个男人奔跑的姿势像头负伤的狼,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破旧的大衣。
“哥!”她突然抓住路边的消防栓稳住身形,“那不是普通的精神病!他刚才用的是β-479型——”
一声突如其来的呻吟打断了她。某个被粉雾波及的壮汉正撕开自己的衬衫,朝他们踉跄走来。白月天咒骂一声,抄起路边的垃圾桶盖当盾牌,护着妹妹挤进一家便利店。自动门关闭的瞬间,他们听见外面传来更多衣物撕裂声和暧昧的喘息。
玻璃门外,粉色的雾气正在阳光下缓缓升腾,像一场荒诞的噩梦。